“你喜欢喝红酒吗?”
威廉一愣,“你想喝?”
“我不经常喝,偶尔喝一点。你做的菜,吃起来就像在品红酒。”
“怎么说?”
“闻起来、刚入口和咽下去完全不一样。气味、口感和回甜,层次感太强了。”
“看不出你还会品红酒,今晚我们就来一瓶。对产区和酒的五味有偏好吗?”
艾玛摇了摇头。
“那我去拿一瓶云上2000年的红颜醉。”话音刚落,人也离座了。
等他再次回来,手里已经拿着一碟玫瑰酱色的牛排和一瓶红酒。
“2000年云上的红葡萄是最优秀了。喝红酒要搭配红肉,牛排最好。放心,这是我做的,你尝尝像不像牛排。”
艾玛有些犹豫,想到之前威廉说的这是家素餐馆,也就装作无谓的样子,张嘴就接住威廉递过来的早就切好的一块牛排。
“是牛排。”艾玛刚想张开嘴吐出来。
“慢,放心吃吧!这是豆腐干做得,像不像?”威廉露出大男孩一样的纯真笑容。
“威廉,告诉我?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怎么,怕我比你小,不能照顾你?”
艾玛脸一下子红了。
威廉正忙着用启瓶器开酒瓶木塞子,一位身穿制服的帅哥服务员早已经把醒酒器悄然放桌子上了。酒瓶开了,一股浓郁的果香味很快就溢了出来,威廉小心地把红酒倒进醒酒器里,另外一位服务员的高脚红酒杯也送上来了。
“到底多大?”
“比你大一点,今年初也26岁了。”
“看着不像呀!”
“你没事老那么深沉干嘛!当然显得大了,以后学着我,多笑笑,不胡思乱想的,就显得年轻了。”说完他伸过手来,两个温软的手掌放到艾玛的脸颊上,轻轻往两边一抹,“你看你看,一下子就年轻了五岁啦!比我小五岁,小妹妹啦。”
艾玛一下子被威廉逗乐了。
“威廉,老实告诉我,今天你花了多少钱,让餐馆允许你到厨房做菜。”
“不告诉你可以吗?”
“可以,但今晚我们必须AA。”
“不用花钱的,这个餐馆是我家开的。”
这一下,轮到艾玛无语了。
“就这一家吗?”
“当然不是了,看来你很少吃素食餐馆。我家开的是连锁,有自己的蔬菜种植基地,配料基地,算上国外的,应该一百多家了。”
艾玛的下巴一下子掉下去了,半天没合上。
威廉轻轻晃了晃醒酒器,把鼻子凑近瓶口边上,闻了闻,“这款酒,醒20分钟最好。”
“你不会说你家还有葡萄酒庄园吧!”艾玛试探着问了问。
“你怎么知道?有呀!我家在每个知名葡萄产区都有一个小酒庄,主要是我妈喜欢喝红葡萄酒,我爸喜欢喝白葡萄酒,爱屋及乌吧,自家的酒喝着方便和放心。”
艾玛完全无语了。
“威廉,不要再说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就当我没问。知道的越多,我跟你在一起会有压力的!”
“遵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这些都是我父母的产业,跟我没关系,我可以吃,可以用,但不属于我,我是穷人。”
这顿饭,是艾玛吃过的最贵的也是最便宜的。吃完之后,威廉再怎么屈膝迁就艾玛娇小的个头,艾玛感觉自己都必须要抬头仰视他了。这个感觉,是艾玛最不喜欢了。
不知不觉,艾玛在帝国集团投资分析部工作都已经一年了,和威廉的关系,一直处于不远不近,不温不热的。问题主要出在艾玛身上,威廉是很热情,三天两头伺机就约她出去,不是喝咖啡、就是看电影、看舞台戏、听音乐会,或是去附近的山里远足,周边的场馆打网球,但艾玛总是刻意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人相处一年了,可以说,手都没有拉过,更不要说有其他亲密的动作了,关系还是维持在第一次见面的程度上。
部门里的同事都不傻,早就看出了威廉在追艾玛,有意无意的还给他们创造出一些机会。
混熟了,同事们还真都不错,一个个彬彬有礼,有见地有眼水。除了那个主播出生的傲娇,艾玛的办公室一边挨着威廉,另外一边就是她的。每次咖啡屋抬眼看到她,洗手间迎面碰到她,艾玛全身都会感到凉意。这个主播的冰点太低,总能冻到艾玛。
有些时候,艾玛自己都想不明白,诸如威廉这样的完美男娃,放着美女主播不追,偏偏选择了自己这个不起眼的谷底丑小鸭。十几个同事,就属他们三个岁数最小,并且都还未婚。
主播明显对威廉是有好感的,两个人碰在一起的时候,无话不谈,而且都是阵阵的欢声笑语,冷冬一下子就回暖了。谈的话题都是艾玛听不懂的,一些文艺方面的,从音乐到文学,从绘画到哲学,从雕像到科幻,从建筑和世界名迹等,天马行空,广博深远,但总能参杂串联在一起。受限于以前的生活圈,最有见识的就是自己的大学同学和老师,但艾玛自己就是融不进也亲近不了。母亲呢沉沦在过去,邻居呢沉沦在谷底,比较容易接近的都是没有大见识的。人的学识,从来没有突击就能补上的,而是一种日积月累,潜移默化的。主要受益于自己的经历,周边环境的影响和熏陶。这两点,两个途径,艾玛都没有。国内都没去过几个地方,更不要说国外和悬浮山了;除了学校不在谷底,她的生活环境,接触层面仅限于窒息肮脏的谷底。所以,威廉和主播的谈话内容,即使她听到了,而且是很清晰地听到了,也是不明白的,更不要说接上话题,插进语言。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就是明知道有差距却又不知道怎么填补,抬头仰望着高处的他,想爬上去也无从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