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个人从山上疾驰而来,至谷底后骤停,朝着云沧海行礼。
惜年总算能分出一点神识来观望谷中情况。朝云沧海行礼的三人是天地人三长老,云寒江、云寒鸿、云寒云。
“嗯。”云沧海淡淡的应了一声,三位长老听见山主应声后才敢起身。地字长老云寒云见倒在地上的惜年和君岚,道:“云山风,云青青,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禁地,打扰山主闭关!”
云寒云的脾气,作为在地字山待了好一阵的君岚,是很清楚的。她刚才对着山主能大喊大叫,是因为不知山主的脾气,如今在云寒云的面前,她连一声都不敢吭。
云沧海一瞧,倒是笑了:“看来吾许久未现身,已无半点威慑之力。”说完更是做出一副惆怅的模样。
云寒云弯腰:“是寒云多嘴,请山主恕罪。”
山主却像没听见一般,往惜年跟前走去,他停在惜年身前,又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叫什么?”
三位长老抵达谷底时,云沧海已经收了威压,惜年之所以没能起身是因为身上很痛,痛的她没法起来。所以,她一直趴在地上。云雾山山主之问,惜年没有立刻回答,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惜没能站起来,她费了最大的力气,只能将将坐在地上。
她抬头,对山主说:“云青青。”
“无礼!”云寒云再次呵斥道。
山主一个白眼,云寒云吓的跪在地上,再不敢多言。
“你可愿认吾做师傅?”山主问惜年。
“啊?”对于擅长禁地被山主发现,惜年想过很多种可能的结局,要么当场被打死,要么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委实没有想到等来这么一句话。
别说惜年惊的快掉了下巴,君岚和天地人三长老也是差不离。云雾山历任山主,从未有一人收过亲传弟子。
“不愿意?”山主问她。
惜年猛摇头,她忍不住说了一句话:“我是在做梦吧?这个梦是不是太真实了点?”
山主被逗了。云沧海笑的很好听,寂静谷中全是他的笑音。
君岚冲上来,拉住惜年道:“快说愿意!”
“什么?”
“关键时刻,年姐姐,你可不能犯傻啊!”
好吧,看君岚这么激动,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惜年的手臂,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使得她终于面对现实,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在做梦,云雾山的山主,正在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徒弟。不过……
“做你的弟子,有好处吗?”惜年很快问道。
便是见多识广,阅历极深的山主也没料到,他想收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徒弟,竟然会率先冒出这么一句话。
然后,他很正经的回答惜年:“有。”
围观人群,大都已呈风中凌乱状。
“师傅。”
问这句话的时候,惜年是脑子没转回来,脑子转回来的惜年很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云雾山山主,那必然是了不得的人物,就算不是了不得的人物,那也是整个云雾山最牛的人,得这么个牛人做师傅,她的修行之道还用愁吗?
“很好。你们——”山主指着天地人三长老,“来,见过吾徒。”
天地人三长老还真的规规矩矩的向惜年行礼:“见过师姐。”
“不用……不用了……”
“除了这个小姑娘外,其他人退。”
和来时一样,三长老退的悄无声息且迅速无比。
“好了,烦人的退场了。说吧,明知是禁地,为什么还擅闯?”
“不怪青青姐姐,是我出的主意。”
“山风!”惜年拉住君岚。
“山风小姑娘,这里是云雾山,不是你家。吾不管你在家里如何横着走,但在云雾山,学会谨慎对你来说比较好。”
“你说——什么?”
“七星龙渊。”
君岚再不敢言。
让君岚不敢言的七星龙渊,是一把剑的名字。就像是微光一样,七星龙渊是一件法器,同微光不一样的是,七星龙渊是一把万中无一的法器。藏书楼的一层楼里,有一本《婆娑兵器谱》,里面有一段关于七星龙渊的描述。七星龙渊,仙剑,传言唯有品性高洁之人才能使用。七星龙渊剑长五寸有余,色如清泉,缥缈而深邃。
惜年没有想到,君岚的法器居然是七星龙渊。
“吾不问你来云雾山的目的,但山上人的想法和吾不一样。所以,山风小姑娘,藏好自己,懂吗?”
君岚只敢点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云雾山山主的强悍。哥哥说过,云雾山上,真正值得她畏惧的人,只有山主一人,她离家前,哥哥千叮万嘱,让她务必不要被山主察觉。君岚哥哥的话,当然不是说云雾山上的人不值得留心,天地人三位长老的修为已是深不可测,哪里是君岚可以挑战的。君岚哥哥这么说的意思,是为了凸显云雾山山主的可怕。
“师傅,山风是为了帮您的徒弟,所以,其实也是在帮您。”
“哦?说来听听。”
“徒儿至今不能初感,山风和我来谷底是为了找到合适初感的地方。”
“不能初感?徒儿啊,师傅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呢,平生最不喜欢人撒谎!”
“师傅,您可是云雾山的山主,最强大的存在,当着您的面,徒儿怎么敢撒谎?徒儿真的还不能感知土力。”
“土力?”山主摇头,他新收的徒弟真是半点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能力。
“是的,师傅。”
“想要感知土力,山谷中确实有一处好地方。山风小姑娘,你在家功课做得不错,比云雾山不少亲传弟子强。”
君岚是连头都不能抬起了。
“云青青,吾既收你为徒,自会亲自指导你的修行。不过为师尚在闭关中,遂你得跟随为师留在谷中修行。”
“徒儿明白。”
“你开悟的太晚,想要有所精进,需要付出比同龄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徒儿知道,一定会勤勤勉勉,不让师傅丢脸的。”
云沧海笑了笑,他新收的徒弟本事没有,说话的功夫倒还不错,为了这点不错,他善解人意的问了一句:“山上可有未了之事?”
惜年刚想摇头,君岚偷偷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有一些。”
“那就先去将未了之事了了,然后来谷底找为师。”
山主话音一落,人已没了踪迹。惜年看了一圈,发现孰湖早就没了踪迹。
“阿岚,刚是?”惜年问的是君岚为什么要她说山上尚有未了之事。
“年姐姐,我们先上去。”
下山谷的时候,借着风力还是比较容易的,上去却没有那么容易了。君岚的修为有限,只能用风力稍稍托住她们,所以爬还得自己使劲才行。待两人攀至山顶,已是狼狈的很,白色的道袍上,沾满了泥,连脸上都被蹭了不少。她们彼此对望,忍不住大笑起来。
“年姐姐,你的脸好好笑,像一只大花猫。”
“我要猫,你就是狗。”
于是,两人又是一阵傻笑。
笑着笑着,惜年问了一句:“阿岚,你……?”她想问的事情有很多,可真的临到嘴里,又不知道应该问什么。
“年姐姐,是不相信阿岚了吗?”
“怎么会?就是有点意外。”
“年姐姐,先不说其他事情,山主的话,你听懂了吗?”
“不就是让我认他做师傅,跟他去山谷修行吗?”
“年姐姐,那你有想过时间吗?”
惜年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听君岚的意思,难道自己会在寂静谷里待很久吗?不过,拜云沧海为师,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会,她的资质差,如果有个好师傅指导,或许能事半功倍。久,就久一点,只要有助于修行,时间不是问题。毕竟只要有了修为,寿命可以不断被延长。
君岚只看惜年的表情就明白,这个问题对她而言,不重要。
“年姐姐,我知道,你很着急修行的事情,好不容易认了山主做师傅,肯定是再难都不会犹豫的。哥哥总说,我做事太感情用事。可是,年姐姐,我舍不得你。”
“傻阿岚,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修行界的岁月看起来长久,其实瞬间万变。”
认识君岚至今,惜年从来没有见过君岚感慨的一面,原来小姑娘也是懂忧伤的。她摸了摸君岚的头发:“世事或许会变化,但阿岚,我们是朋友。所谓朋友,是要做一辈子的。”
“嗯!”君岚点头。
“对了,在我的家乡,朋友们远行,都会为他践行。”
“践行?”
“嗯,短暂的告别,已期未来的重聚。”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那要怎么做呢?”
“一般会聚在一起喝酒吃饭,唱歌跳舞,怎么开心怎么来。所以,阿岚,你有什么想和我一起做的事情吗?”
“我想年姐姐陪我逛一次集市。”
君岚说的集市,是近仙镇的集市,君岚曾经在历练的时候,和同盟的师姐们一起去过,不过,她想了想,问君岚:“我出不去吧?”
“以前是不行,现在你可是山主的徒弟,谁能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