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妙娘盯上后厌容每天睡觉都不踏实,天蒙蒙亮就醒过来坐在梳妆台前。
等到下人们都起床后,春桃打着哈欠看见自家小姐坐在床边发呆。
“小姐,怎么起这么早?”
“我近日总是做噩梦,醒来后就睡不着了。”
“什么样的噩梦啊?”春桃端来温水。
“我梦见我在妙娘的屋子里,地上都是被剥了皮的孩童,血肉模糊的在地上挣扎,他们抓住了我的衣服让我救他们。”厌容想到那些流着血的空洞的眼眶好像望着她,绝望的嘶吼和血的粘稠让她觉得有种窒息感,然后就会吓得醒过来。
“小姐,你就是那次被刺客吓怕了,没事的,妙娘再怎么狠毒也不敢公然杀害那么多孩童的。”春桃轻轻地篦着厌容的头发!“我给小姐好好篦一篦头,这样就不会紧张的做噩梦了。”
厌容感受着春桃手上的力度,也尝试着深呼气慢慢闭上眼睛放松下来。
没轻松多久,就有下人来唤厌容。
“小姐,老爷叫你,说是有人家来提亲。”
“提亲”春桃下意识地轻呼了出来,忽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应了那丫鬟稍后到,便把那人打发走了。
春桃忙给小姐换衣服,心里喜滋滋的,终于有人能忽略外表而欣赏到小姐的才华了。
厌容听到消息后竟一言不发,很是乖巧地任凭春桃摆弄,这让春桃更加兴奋,簪子就挑了好长时间。
必须给小姐打扮的美美的!
就在画眉的时候,厌容随手拿起笔在自己的右颊黑痣上添了一道,在白皙的脸上很是突兀。
春桃惊得一愣“小姐……你这是做甚?”
厌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本是清秀端庄的面颊上仿佛攀附了一只蚯蚓,黑黢黢的扎眼。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走吧。”
说罢便迅速地出了屋子,生怕被春桃追上来擦了自己得意的妆容。
春桃在后面一直追到老爷书斋门前,此刻的小姐又变了个人,放慢了脚步,眼神里却放着光芒。
“小姐,春桃现在吩咐下人给你清洗脸颊还来得及。”
“为何要清洗?”厌容嘴角轻轻向下一撇,走进了书斋。
父亲果然坐在书斋里,与一年轻人谈笑风生。
见她来,便让她坐在年轻人身边。
“厌容啊,你,脸上那是什么?”
“听说这是街市上最喜的毁容妆容。”
“这样。”寒辙也没再问,转身给她介绍了身边的年轻人:“这位就是洛公子。”
厌容稍稍打量了下这洛公子,面容算是俊美,只是看起来并不像哪大家大户的公子,倒是像个穷酸书生。
她心里有些生厌,并不是嫌弃少年潦倒,而是自己的父亲如此心急把自己推出去,竟让她一女儿家直接见男子。
“敢问洛公子为何无亲长来提亲?”
洛公子些许尴尬地笑了笑:“我自幼丧父母,祖母抚养大,就在前年祖母得了病卧床难起。”说到这里,眼眶里微微泛红。
厌容却并未有怜悯,又逼问道:“为何公子见小女子进来的时候并未惊吓,又因为何缘由心喜于我?”
听到这话后,洛公子神情激动,看样子是一定要澄清什么:“我洛家潦倒,只想求一贤妻照顾祖母,好让我求取,功名,苦读诗书数载却无钱财去应考,所以……”
一直不做声的寒辙面露愠色:“所以你娶我女儿还有想让我寒家养你的意思?我看上你这个书生的腹有诗书,没想到也是个自私的人!”
“我……”此刻的洛公子像是被抽干了精神,弱小可怜并无助着。
而厌容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把拉住父亲的胳膊:“父亲,我嫁!”
寒辙看着自己女儿,似乎有些话说不出口。
“父亲不必慌张,女儿自知容貌有愧,反倒这种直爽且有所图的人会让女儿安心。而且女儿这些年也有了些积蓄,可以度日的。”
寒辙听了这话也再未反驳,同年轻人择了吉日,在那天就把女儿嫁出去了。
回到房里,春桃一直不说话。
“怎么了啊?”小姐心情意外地好,撒娇似的拉着春桃的袖子来回摆。
“小姐竟还有心思同春桃玩闹!”春桃打气地甩开了厌容的手。
厌容也没有恼怒,而是再一次把脸挪到春桃面前,戳了戳她鼓起的脸:“你小姐我终于有郎君了,为何没有心思呢?”
“哎呀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当新娘子了!你作为寒家嫡女,就这么随便地嫁给了穷酸书生,而且从头到尾,就没有夸过小姐你一句,哪怕是温婉多才都舍不得,要是春桃看,洛公子绝不是小姐的如意郎君!”
厌容耐心地等春桃说完。
“如意郎君啊……”厌容倒在了床上,望着床帐:“我倒不相信会有人将真心给我,只要二人相互扶持,相濡以沫,平平安安我便知足了。再说洛公子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对妻子根本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帮助他扶持家,就意满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