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帝国的士兵和白衣魔法师们正苦于防御的时候,那些前一秒还在前赴后继冲锋的龙人仿佛被夺走了力气一般全都瘫倒了下去,就连天上的飞龙也都直直的栽落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团长他们成功了!他们把阿伦斯杀了!!”
就在刚刚还在害怕防守阵线被突破,笼罩在恐惧中的人们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全都欢呼起来。原本紧张的神经全都放松了下来,有的和身边不认识的人抱头痛哭;有的双手合十,感谢着某神自己还活着;有的直接瘫坐在地上,顾不上满地的血与肉。
正在我将阿伦斯的心脏送入口中的时候,那还团带着温度的鲜红竟然朝着一处地方汇去。不仅仅是我手中阿伦斯的血,所有龙人与飞龙的血液全都被抽离,点滴汇聚成线,线再汇聚成流,就像河流一般在空中汇聚。在这血的洪流之中冲刷着无数龙人与飞龙的尸体,一并向着中心盘旋而去,最后凝聚成团。
刚刚才看见一丝微光的人们现在又被猩红的阴影遮蔽,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仿佛稍微发出一丝声响就会被一起卷入这腥臭的河流。
“那就是龙血。”
贝丽不带感情的语气让我吓了一跳,就像是个旁观者,让我从刚才的狂热中稍微清醒过来。如果刚才我也喝下了那东西的话现在怕是已经成为那团尸堆的一部份了吧。
那个鲜红的大球慢慢停止了凝聚,整个破败的废墟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一具龙人或是飞龙的残骸,全都堆砌在了那一处,只有里面的鲜血在缓缓流淌。
底下的人没有一个采取任何行动,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并不是因为冷静,而是已经放弃了思考,只有将自己变成一件完全服从指挥的工具才不会在如此超乎常人认知的情况面前崩溃。
“调查部队保持阵型!全体撤退!”
已经顾不上让传令官下令,阿里斯直接在高处吼道。现在唯一还在动作的只有狼骑士们。
“召集剩下的骑士们,做好完全战斗准备。”
维吉尔身上的伤在鬼手的自愈和贝丽的治愈魔法的作用下已经恢复了差不多,消耗的体力和魔力现在正由手中的药水补充。脸上轻浮的表情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没有丝毫休息的机会,大部队后撤与天空之上的血球保持距离,全员进行了简单的体力和魔力补充之后再次进入了备战状态。白衣法师们一齐咏唱着仪式魔法,等待着命令下达,随时准备魔法轰击。
“————!”
怪异的低吼从那团血球中传出,拨动着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那团残骸与血浇筑的巨物缓缓展开,粘稠的血液和尸体不断滑落。最终张开了四只仿佛翅膀一样的东西,接着是四根巨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仿佛支撑不住它的重量一般变得弯曲,然后残骸又从上滑落。
“吼————!!!”
那咆哮的巨物是一条由腐烂的血与肉粘黏而成的巨龙。脚下是因祈祷而合十的手掌,身躯是因跪拜而弯曲的脊骨,四翼是呼喊而嘶哑的声带,空洞的眼眶里是无数曾啜饮龙血之人的头骨。这条诡异的重生古龙发出难听的高吼,每次一动作都会将身上的肉片与腐坏的内脏震落。那些卡腊拉人用自己的血与肉堆成了自己的偶像,他们自己曾经背叛的偶像。
狼骑士们将药瓶中的红色药水一饮而尽随后便以超人的爆发力冲了出去,想必他们全都是使用了和那天伊斯卡一样的体能增强药剂吧。不过即使是获得了非人的力量,也不过是几只蚂蚁冲向一头大象。
我和莱恩斯只好跟上,贝丽则和伊丽莎白呆在一起准备支援伤员。
“唔......你们这些家伙都是怪物吗......”
看着狼骑士们发狂一般的进攻着腐龙的各个部位,好像是让莱恩斯想起了不想记起的回忆。近距离和腐龙的战斗我们确实完全插不上手,服用了药剂的狼骑士们就好像鬼手失控陷入了暴走一般,无差别地攻击着视野内的一切,好在他们已经事先拉开了距离,分散在腐龙的各个部位。
那头重生的古龙好像并没有痛觉一般,即使在狼骑士们的疯狂攻击下也毫不在意,完全没有理会眼前密密麻麻的蚂蚁。只是渐渐挥动着腐烂的四翼,每一次挥动都有大片的废物被甩下,但是每次也都变得更轻,挥动得更快,然后再甩下更多的废物,再变得更轻,再挥动得更快......直到它那粘连着的四肢终于离开了地面。
黑狼最终撕裂了它右边的一只翅膀,左臂也被扯下,尾巴也从空中被削断。
“攻击!!!”
白衣魔法师们咏唱完毕的仪式魔法汇聚成一道亮蓝色的光柱,直直的贯穿了空中的巨大标靶,在它的右半身留下一个焦黑的空洞,覆盖在其上的残骸与血液也大片的滑落下来。
我从那头巨龙上方的高塔跃下,凝聚着全身力气的一击正中古龙的头顶,一人高的巨剑完全没入进去,然后向下划开那些残骸封闭的头颅,里面的东西让我一愣。那重生的古龙就这样再次停止了动作,轰然落下。
没有胜利的实感,那样庞大的古龙自始至终都没有瞥上我们一眼,但是仍然让我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服用了药剂的狼骑士们除了维吉尔之外全都被抬了回来接受紧急治疗,从那些破裂的伤口之中流出的是灰白的血液。剩下的帝国士兵和白衣魔法师们也全都一言不发,好像在后悔着自己为什么要进来这座高塔。
刚刚在古龙头颅之中的东西让我无法轻易忘记,那是一个背上生有四翼的少年。
“山下之人啊,能飞得起来吗......”
我看着向上无限延伸的漆黑高塔,默默重复起阿伦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