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卢妙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待她进入房间后便发现除了书艺的李夫子之外,果然还有另外两位夫子。分别是歌艺的安夫子与教卢妙刺绣的苗夫子。这位苗夫子也是个奇人,平日除了刺绣之外任何事都非常迷糊,她的姓氏还是卢妙与喜鹊那日实在忍不住好奇提出,她才知道自己居然从未做过介绍。但幸好苗夫子在授课的时候分外细心专治,很多她人忽略的针法细节她都会为卢妙等人一一解答。
“考题便在桌上,你作答吧。”李夫子并未上前,而是与另外三位夫子方坐在讲案旁等候,卢妙向他们三位请了安后,迈向中央。平日上课用的桌案都已收起,只留下一张。桌面上依次摆放着三枚宣纸,卢妙走近一瞧,原来方才说的三道题便出在上面。
“相见传茶,即通事故”卢妙看着考题,果然出自女论语之中。其实她并不太喜欢女论语,其中所包含的礼教训典很多时候都是在训斥她们这些花楼女子。
站在道德的高点上,批判她们这些身不由己之人...
卢妙未着急做题,而是又接下来翻开另外两道题目。分别是‘闲是闲非。不入我门’与‘禾麻菽麦,成栈成囷’等三道题目,看来李先生选题的时候也是考虑过的,特地避开了那些世俗眼光,问的是为人品德与行事举止等等。
李先生为人宽厚温雅,另外两位夫子也是个性婉约清淡之人,卢妙心中想定答案后,特地采用了簪花小楷这种风雅之体来作答文章。等她交好答卷后,李先生以咏菊为题,让她作诗一首,以南朝清一先生的字体来作答。
“暖风殿阁重九节,红帐窗下绿芭蕉,团山引微风,悠悠淡日长。闲人知秋趣,不看世炎凉。老圃勤栽种,待赏九月菊”卢妙依旧用簪花小楷写好这首菩萨蛮后,卢妙将宣纸整齐的放置在桌前左上端,又将笔墨细细洗干净挂上笔架。这一切她都做的行云流水,赏心悦目,颇有大家风范。李先生上前收好卢妙的答案,目光便看向她刚刚写的那首诗,此诗甚为童趣悠哉。
待李先生示意后,卢妙便出门唤了下一位,午休时间也正好到了。门外有丫鬟告诉她们剩下的两门画艺与琴艺等先生们用过膳食后再考。卢妙听完便懂事的去了大厅前殿,平日她们都会从各自的楼中待一些面点吃食来多宝斋食用,所以大家都懂这个时间点该去何处休息饮食。
刚入了大厅,另外刘盈与张菲菲都已经到了,她们先考的别的科目,看样子比卢妙先出来。
“安安,快告诉我们棋艺与书艺到底考了些什么?”刘盈见到卢妙过来,赶紧拉着张菲菲跑向她,手中还拿着从多宝斋带来的葱油饼和水壶。身边也有几个姑娘还没考棋艺与书艺,听到刘盈的发问,也纷纷凑了上前。
“棋艺,夫子会在棋盘上两目之中各放一枚黑子,并未有其他举动。如果你们下午题目不变的话,应该也是如此了。”卢妙从腰包中也拿出了葱油饼一边与她们说话一边吃着午膳。
“就这样?那...考的到底是什么呀??”几位姑娘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试题,也纷纷好奇。卢妙喝了口水后说出了心中的猜想。“也不知我猜的对不对,我想大家奕学都只是刚刚入门,粗浅不堪,想必先生也知道,所以他的考题不会太难。”
“然后呢?”刘盈歪着脑袋继续问道。
“考校棋艺的先生除了陆夫子之外另外两位是点茶的丁夫子与挂画的如意夫子,所以我猜她们更注重的是我们才对弈之中的行为举止。”卢妙深知说话点到为止的好处,是以她把该说的说完之后,便继续吃着午膳了。
“那书艺呢?”一旁的张菲菲接着问道。卢妙刚咽下嘴中的葱油饼,还未来得及开口,正好被刚来的万水儿听见,便替卢妙回道“书艺简单,夫子会出三题来让我们解释其中道理,然后便是作诗一首了。我的题目是桂花,不知道你们的是不是一样的。”
“我的题目是咏菊。”卢妙回答后,另外一位姑娘连忙说道“我遇见的题乃是黄昏”
“先生要求我以野樱提了一首词”几位考过书艺的姑娘纷纷说出自己的题目,原来夫子给的题目各不相同?听到这里刘盈小脸苦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我启蒙比你们晚,本就最怕作诗,现在题目都各不相同,万一遇上难题该怎么办!”
“你不必苦恼,我想李先生也多半猜到了大家的启蒙高低各不相同,而且才上了三个月的学,必不会太难为我们。比如先生特地在我们已经学过的女论语之中抽题便可得知。”卢妙从怀中拿出手绢,仔仔细细的将沾有油污的手指擦干净后,继续安慰刘盈“所以与其说考的是作诗,可能先生更注重的是书法字体,因为只有这个,谁勤学苦练过,谁又偷懒耍滑,都能一眼看出。”
“原来如此,谢谢安安姐姐。”众人听到卢妙的分析后,深觉她说的有理,卢妙平日为人处事本就体贴周道,偶有谁在学业上遇上不懂的,只要问她,她都会帮着解答。如此可靠之人,想必她的猜测不会错。
大家将要问的都问了个遍后,又纷纷坐到长廊上继续吃起了午饭。卢妙已经吃完,正好无事,便留心了一下各位姑娘的膳食。
果不其然,花楼里所给予的吃食各不相同,就拿浣纱阁的吃食来说,是一张用鸡蛋与白面烤至金黄的葱油饼还有一颗水煮蛋,她们在长身体,王宝宝在这方面虽说不上大方,但到底并不苛刻。
而喜鹊来自妙音班,也算是鎏金街的大花楼,那鸨母同王宝宝一般也是予以了一些还算不错的面食作为午饭。
可......
另一边的欢欢与叮铛的吃食就一言难尽了,她们二人分别来自桃红班与金香院的,算是鎏金街上的小楼面。人数不多,被多宝斋选进来的也唯有她们而已。
对这些小姑娘们来说午饭乃是一日之中最重要的一顿,若是午饭没有吃饱,往后夜里肚子可是要饥饿难耐的。
卢妙看这两人,一人手中只有一碗连米都瞧不见的清粥,另一人手中则是两个大红薯。
既不管饱也没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