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绣艺课业结束,卢妙便挽起起裙角快步的往外走去,连喜鹊跟在后面叫唤了她两声,都未停下,只仓促的回头告诉喜鹊自己今日有事,先走一步。
卢妙之所以赶的这么急是因为今日一大早她给青莲房中送水的时候,青莲叫住了她,问她午后几时下课,她会在多宝斋的百宝院等她。偏巧今日绣艺课迟了一刻才结束,卢妙担心青莲等太久,这才急匆匆的离开。
虽说有了青莲的吩咐,卢妙也不敢坏了多宝斋的规矩,先从西院的侧门出去后,才一路小跑到多宝斋的正门,将衣服整理稳妥后,才规规矩矩的走到一侧的小门入了多宝斋。
百宝院的正厅是待客之用的,卢妙刚一踏入厅中,便有装扮齐整的小厮含笑接待她,那小厮深知一般人家的闺女是不会出入鎏金街的,更遑论多宝斋的位置还在鎏金街的最里。心中早已猜到卢妙应是那家楼馆中的小丫头,而从卢妙身上的穿着打扮看来,都是精心修饰过的,他又有些不敢确定,只好挂上招牌式的笑容,问卢妙是不是来找人。
“我是浣纱阁青莲姑娘身边的丫头,姑娘约我再次相见,但我有事来晚了,这会没见着青莲姑娘,还敢请问小哥有没有见到过我家姑娘。”青莲姑娘的名声样貌早就在鎏金街传开了的,小厮虽不认识卢妙,但青莲的鼎鼎大名还是知道的,况且青莲姑娘与自家大总管交好,且早有吩咐,小厮立马回道“青莲姑娘见你久久不来,知你定是有事耽误了,便与余总管入内饮茶去了,你且在这等着,我这便去告诉他们。”
卢妙见小厮没有领着她入内的意思,自然的点点头,便寻了墙边乖乖等着。
多宝斋的正厅装潢奢华贵气,正中间居然还砌了水池,从正门一路引了八道巴掌宽的水渠。卢妙稍稍垫脚一看,其中居然还放了各种鲤鱼,欢快的来回游荡。而绕过这水池后,分别是六张掌柜台,用的是顶好的梨花木将客人与下人隔开。那后边皆是三尺高的博古玉架,用方格格开,款式简约,线条流畅,隐约看上去还有些手工雕花,卢妙站的远,看不仔细。那玉架上摆满了玲琅满目的商品宝贝,上边看似随意但似乎又有其规律的摆放着各式瓷瓶玉器,两旁还挂上了名家书画,成堆的佛像金器,翡翠珊瑚,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还有许多卢妙根本叫不出名字来的物件,但其中散发出来的光泽气势,让她能肯定绝非凡品。厅中的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绝不超过十位,可门口大轿却将道路两旁停满了,更有一些小厮车夫在外等着,卢妙想了想,定是多宝斋也如他们楼中一样,大厅也有席位,而后院更有单间厢房,专供伺候身份不俗的达官贵人。
“安安,你来了。”青莲与余主事从内院一出来,便见到站在墙角的卢妙,她知道卢妙是个稳重的性子,见她没有四处胡乱走动,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与她一般满意的还有多宝斋的那位大总管,余主事,他那日听从主子的吩咐,特地为卢妙去了一趟多宝斋,自是知道卢妙现在也被主子收来做试药之人,也算是半个多宝斋的下人,只是不为众人所知罢了。今日青莲上门拜访,才告诉他想要卢妙日后在这百宝院如她当年一般,跟着学习一些鉴赏,开开眼界。
此事余主事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这下卢妙的身份便有了些微妙,他是知道青莲与宋辉明的关系,见青莲能如此抬举卢妙,想必卢妙定已是青莲的心腹,一面是浣纱阁未挂衣的小姑娘,一面是替宋辉明办事的青莲身边的心腹,而一面又是他们多宝斋的试药童子,余主事不免心中多警觉了几分,看向卢妙的目光也就多了一抹复杂。
“今日夫子下课晚了片刻,安安迟到害的姑娘与余主事久等了。”卢妙见着青莲便立马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向余主事福了礼后,立马道歉并解释了缘由。
青莲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轻巧的将卢妙带至身边,转身向一旁的余主事说道“青莲说的便是这孩子,说起来这孩子也与多宝斋有缘,不仅在此学艺,那日还承了多宝斋主人的恩,出手将她救下。”
“这孩子名唤卢安,不过九岁,日后还望余主事多多关照了。安安,还不再向余主事请个安?”卢妙听到青莲的招呼,隐约猜到了今日所为何事,立马又对着余主事恭恭敬敬的半跪请安。
余主事待人亲和,即使在这鎏金街上身份地位不一般,但也从不托大高傲,他虚手一抬,让卢妙起身后回道“既然青莲姑娘都开口了,此事就包在我身上。日后多宝斋下学后,卢安便可直接来百宝院学习一个时辰。”余主事说完后,抬了个手,招呼一名在柜后站着的婢女过来。
“这是珍珠,平日在这大厅招待一些出入贵客,珍珠,日后你就带着这名小丫头,教她如何辨别鉴赏珍宝。”大厅下人的服装都是统一模样的,小厮穿的皆是蓝色烫的齐整的棉袍长褂,额头上系着一抹黑巾抹额,而女婢皆是与珍珠此身打扮一样,统一穿的是白色薄衫上下裙褂,既没有楚馆姑娘的风情,也不同寻常婢女那般简朴。用两层鹅黄暖纱将上身围住,别有一番风姿。
“珍珠姐姐好,我叫卢安,珍珠姐姐唤我安安便是,日后劳累珍珠姐姐教导了。”卢妙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嘴巴子清甜。
“安安妹妹好,既是大总管吩咐的,珍珠自不会有什么劳累。”
那珍珠长得清秀,性子也文静,想必多宝斋挑人也是喜欢这类规规矩矩,站在人群中绝不出挑亦不逊色。
余总管站在一旁看着珍珠与卢妙二人点了点头,几次想婉拒青莲的邀请,无奈敌不过卢妙和青莲的一阵子好哄,只得安排好厅内事物后,随她们二人去了浣纱阁小酌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