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阁的客房也是分了好几个档次,似今日找到潘大人这样的贵客,厢房中的布置也是用尽了心思。上东乃是富庶之地,人人崇尚的便是金玉贵气之象。所以王宝宝在上等厢房中也是花了重重的心思。
且不说窗纱幔帐便用的是远从璃南特地采购的双面镶金刺绣,端看绣工便知不俗。
房中点燃的亦是凛北的融妙兰香,此香虽不金贵却十分雅致,亦有某些功效。但这种香一般不会点燃,毕竟客房乃是贵客休息之地,和姑娘们的厢房不同。
卢妙闻见此香便知定是柳情早就托人安排好的了,她面上不露痕迹,只是用自己平日采集研磨好的百里香与鼠尾草等等数种香料制成了香膏涂抹在自己身上。
这是曾经幼时娘亲为要上私塾的哥哥所准备的配方,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卢妙不敢奢望这点小玩意能磨了潘大人的兴致,但是哪怕是一点点的小小的改变,或许接下来的遭遇都会不同,转机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掌握在真正想活命的人手上的。
“潘大人,热水已经备好,卢安这就下去了,不敢打扰大人休息。”
卢妙恭敬的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站在靠门的方向。但是潘大人怎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她呢?
“慢着,安安既然是浣纱阁的人,怎么?还没人教你如何服侍客人歇息么?”
潘大人好笑的望着卢妙,她打扮的是自己最喜的模样,按捺了一夜的心思,岂容她就此跑掉?
“安安,小安安,过来帮大人我梳洗吧!”
言已至此,潘大人已经顾不上什么了,两步便迈到身边,将卢妙拉扯过来。
卢妙尽量用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露出惶恐不安的模样,她深知此举会更加刺激潘大人,但若不这样做,事发之后,潘大人回想过来,便会怀疑她不似一般天真单纯的小姑娘。
“潘大人,安安还小,还不会服侍,要不安安叫红蝶姑娘进来服侍大人梳洗?”
卢妙虽早慧许多,但毕竟是不过九岁的孩童罢了,演戏能演到如此已经是不可小觑,但终归身上的颤抖不是造作出来的。
便是这样的颤抖,让潘大人更加开心,他两眼恍如看见至臻一般,不知作何打算。
“多么雪白纤细,安安啊,老爷我也不是一个不会疼人的人,老爷我也想要一个知冷暖的。只要你今日乖乖的听话,老爷我定会好好待你。”
听见这句话,卢妙心中的呕吐感直至喉间,她不敢露出厌恶之色,不然只会驳了他的面子。潘大人的面子,可不是她这么个小女孩能驳的了得,能驳他面子的…
卢妙心内着急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楚楚可怜不谙世事的模样,只是她在反抗潘大人掌控的同时,好让脖子上藏着的那条南珠项链能早点滑出来,被潘大人发现!!!
潘大人见卢妙不听话,本来还打算对她温柔点,但此刻也不愿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多费周章!只见他伸手掐住的卢妙,入手的触感仿佛一只濒临垂死的鸟儿,只要稍稍一用力,这只鸟儿就会死亡。
一时间一股奇怪的满足感跃上潘大人的心头,就像他曾经糟蹋过无数幼女时的感觉,这些鸟儿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还未等潘大人回味几番的时候,他便看见了卢妙衣服中滑落出一串项链。潘大人自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条项链上面嵌着的是一颗南海珍珠。
“咦?想不到安安年级小小的,身上还有这些贵重物,怕不是偷了你家姑娘的吧?呵呵呵,以后安安要是喜欢,想要什么爷都买给你,再也不用藏在这衣物里不见天日。”
卢妙见到自己预先埋下的种子终于浮出水面,惊喜之余却又不敢面露出来。她在心中盘算了许多次,哪怕是现在她依旧在做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就是,到底是告诉潘大人这串项链是青莲姑娘送的,还是…若说是青莲姑娘送的,虽是实话事后也不怕有一日会被戳穿,但终究分量不够…如此只能兵行险招了!!
“安安没有偷姑娘的东西,这是宋大人亲自送给安安的。”
“宋大人?”潘大人微微愣了一下,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想必是卢妙身上涂了什么廉价的香膏?
“那位宋大人平日不常露面,可是待安安极好,安安生日那天说是赏给安安当生日礼物的,就是那日和潘大人在大厅里照面的那位宋大人。”
“盐运使…宋辉明!”
潘大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个名字,卢妙偷偷垂着眼睛注意这潘大人的神情。
看来是赌对了!若是说项链是青莲姑娘送的,恐怕在这位情欲上头的潘大人眼里,不过也只是得罪了一个妓女,那妓女身后的人并不会出手。但若是项链便是那位身后人送的呢?只怕在潘大人眼中,卢妙已经从一名微不足道的小丫头,变成了某位人的囊中之物。
潘大人不愧还是老官场上的人,想事情也必卢妙快的多,卢妙心心念念算计这么久的弯弯绕绕,他只是睁眼闭眼只见就已经想到了。此时再看卢妙,竟是说不出的厌恶!
“给我滚出去!!”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一日的丫头,竟早已是宋明辉看上的人!!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人面兽心,直接将才八岁的卢妙硬生生的摔下了床榻!
卢妙被摔的肝胆巨疼,硬生生的吐了一口血,不过她此刻并不恼恨潘大人,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
潘大人看见卢妙吐出来的血,眼里竟是舒畅了一分,但毕竟这是宋明辉早已预订好的人了,说不定早就在这楼底慢慢等这丫头长大!潘大人不好做的太过,但这丫头今天就这样被他摔死了,宋明辉也不好拿他怎么样!谁知道这丫头竟是歪歪扭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像只瘸了翅膀的鸟!
卢妙恍恍惚惚的走出了房间,还不忘平日的练习,恭敬的侧身将房门掩好。而厢房中传来的竟是器皿摔碎的声音。但这一切的响动却丝毫传不进卢妙的耳中,她被摔的两眼发晕,只能保持最后的理智往青莲姑娘的厢房中走去,刚一推开青莲的房门,便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