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虽说已是三月,天气还是有点凉,陈之姚深吸了口气,随即坐起,随口喊了声杏儿,这少爷生活便是舒服,只听外屋一阵稀疏,随即一道慌忙的影子,闯进里房,门夹带着一阵冷风,随即又被关上,慌乱跑到床前,说道:“老爷,可有何吩咐?”陈之姚倒是一愣,怎得与平时不同,平时杏儿都是有条不理的在外,吩咐烧水拿衣掌灯,今日怎得如此慌乱。
陈之姚定睛一看,原来不是杏儿,倒是一个小姑娘,天也未亮,小姑娘也未掌灯,倒是看不清,问道:“你是何人?”小姑娘慌忙低头回答:“老爷,我是昨日赵管事刚买进府里的丫鬟,与我一道来的还有一位姐姐,我叫桃儿,她叫萍儿,都是杏儿姐取的,昨晚,杏儿姐让我在外屋,试着守夜,听老爷吩咐。。。”声音越来越轻,随着天色渐亮,屋内也能目视,陈之姚总算看清了床前的身影。
身子娇小玲珑,面为瓜子脸,一双巧眼,只敢低头看着鞋子,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教训一般。这时,杏儿掌灯进来,点着屋内的蜡烛,噗呲一声笑道:“公子,这时新来的丫鬟桃儿,她还不懂得服侍人,毛里毛躁”。桃儿心里却是疙瘩一下,公子?老爷?随即借着灯光,往床上看去,只见床上坐着一名男子,面白如雪,长发披肩,一双美丽的桃花眼,正在仔细的打量自己,啊,丫鬟桃儿连忙低头,两手拉扯着衣边,不知所措。杏儿见此一笑道:“桃儿,你去看看,厨房是否烧好热水,如若烧好,打水,准备给公子沐浴更衣。”巧眼桃儿当即一委身行了一礼,逃也似的向外跑去,杏儿回头对陈之姚说道:“这桃儿与萍儿,是昨日刚买进府的,她今年只得十四,萍儿与我倒是同年,也是十六,桃儿人小,孤儿,怪可怜的,慢慢学便是。萍儿的话,是丫鬟馆里的好胚子,原是打算卖入青楼,做那清倌人,怎知昨日她家大哥又输了钱,来向她要银子,她也拿不出银子,眼见大哥就要被一顿狠揍,刚好被赵管事撞见,赵管事见她生得好看,便将她买回。”
陈之姚点了点头,道了声:“府里的事,就你与福伯,还有赵管事负责便是,只是有感小丫鬟,这么小,就要出来做事。”杏儿笑道:“公子可是好人,理解下人的辛苦,桃儿虽小不懂,但萍儿却是礼仪周到,举止大方得体,丫鬟管里顶尖的美貌,只是,我观她,却甚是好财,等她一见你,知你是公子,不是老爷,肯定欢喜的要紧。”
呵呵,陈之姚报之一笑,心里也却是开心,这副身子,体弱的不行,但是相貌却是一等一的好,好看又有钱,确实是高富帅的模子。准备沐浴更衣,提到早上吃点什么时,陈之姚却是想出去走走,看看,尝尝杭城的早餐。
正如杏儿所说,萍儿一见到陈之姚,便惊掉了下巴,陈之姚见道萍儿时,也胜是惊艳了一把,身长笔直,凹凸有致,风韵迷人,而且脸长的也是美貌无暇。萍儿惊的是原来是公子,不是老爷,另外她也知道,自己被买进府里,后面的日子如何,其实也就看主人的意思了,运气好了做个填房,不好一点就分配给管事家丁,再差便是用老了扫地出府,所以对上陈之姚时倒是大方得体,尽心尽力。
杭城的道路,都是石头砌城,马车行走时,走出了轱轳轱轳的声音,富家人的生活,便是好,不需要做事,出门丫鬟陪伴,长随引路,马车随行,一路出府,前往市集,沿路杭城的早市也渐渐热络,叫卖声不断,杭城的热络,不下于清明上河图的繁荣,陈之姚沿路看景,忽见一大树底下,两名老人正在着手下棋,随之一笑,道:“杏儿,就这里吧,我想看看下棋”杏儿拉开车帘,对着赶车的长随李二说道:“小李哥,公子说想在这里看看棋,你将马上停下,待我们下车后,你找个地方停下,需要你时,我会叫萍儿桃儿叫你。”李二道了声诺。
陈之姚下了马车,看到下棋的两名老者,一名身着普通,低头看棋,时不时拉扯胡须,面露难色,看来,这老人家不是对方的对手。巧眼桃儿搬来一张凳子,陈之姚随之坐下,杏儿在边上茶馆,买了点心,先递给陈之姚,之后又与桃儿杏儿分食,陈之姚挥了挥手,道:“你们去茶馆坐坐吧,我看会棋,杏儿,糕点我不喜欢,太腻,你给我买个饼来”。陈之姚一看棋面,便知,这局抓胡子老者,要输了,再看他的对手,却是一名老者,鹤发童颜,衣着光鲜,一见便知,是一名富家老翁。这时,抓胡子老者含笑认输,拱了拱手,起身准备离去,周围人群,看的多,愿意坐下下棋的却没有,富家老翁叹了口气,闷声道:“这地方也不能来了”。
富家老翁身后立着一名身着灰衣仆人,见他年约五十,面瘦鼻尖,最是特别之处,却是一双大耳,立于脑门,自称仆人躬身道:“主人棋艺天下无双,又无人肯下了。”富家老翁笑道:“老莫,你可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棋之道并无天下第一,也无先后之分。”
陈之姚一听,也为之动容,不错,古人之风,棋为君子,当以君子之道,但让陈之姚认为的话,下棋只认输赢,赢便是目的,只要人正,也可剑走偏锋,行正道。看到无人肯坐下,与富家老翁对手,陈之姚也兴致缺缺,随口叹息一声。但这一声,被灰衣大耳老仆听见,当是一声讥讽:“小小儿童,也懂棋道?”大耳老仆只以陈之姚是反驳主人之意,便出言讽刺。
“棋道不懂,下棋倒是可以下下”随即往座位上坐下,富家老翁笑道,“好好,公子何方人士”陈之姚也是随口回话,两人拾子起局,陈之姚执白,便起先下子,富家老翁含笑接下手。
对子十几手后,富家老翁不时抬头观看陈之姚,“不知公子师从何处,这棋法偏而不正。”“不正吗?怎么不正?”陈之姚笑道:“下棋,为两军之争,只道输赢,时可正,有时可斜”,说完便又继续下子,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陈之姚亦正亦邪,又或剑走偏锋,见富家老翁久久不下子,便抬头一看。
来了,富家老翁头上,黄色,正黄色,怎么,又没了?上次是看见家族,这次却是一个老头,黄色,代表什么呢。陈之姚不知,对面富家老翁心中也是一惊,浩然正气,不对,他棋道诡异,怎么会有浩然正气。
“公子,下棋乃是君子之风。。。”
“老先生,你认为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吗?”
“倒也是,这局老夫输了,不知公子,可知浩然正气?”
陈之姚狐疑道什么浩然正气,“不知老先生所说,是何?”。富家老翁笑道:“也许是老夫花了眼,公子莫怪。”“不敢不敢”随之起身,往茶馆走去,萍儿一见公子起身,便赶忙从茶馆出来,想必人虽在茶馆坐着,眼里却看着陈之姚。
陈之姚道了声,无事,便也走进茶馆,桃儿见公子进来,小身子马上起身,让陈之姚做下,立在一旁,不知所措,倒是萍儿跟进,给陈之姚倒了杯水,温声道:“公子可是饿了,只吃了一个饼,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奴婢。”陈之姚看了看桌面,并没有点上糕点,只有一壶茶,便知杏儿做派,杏儿出生贫苦,只对陈之姚的起居吃食注意,自己却是省得厉害,见陈之姚下棋,自己带两丫鬟在茶馆,也并未点吃的,只是叫了壶茶,让桃儿与萍儿坐下喝茶,自己倒与茶馆老板女儿闲聊,陈之姚想,这丫头,好抠门的心,估计想着回去连午饭一道了。
随即坐下,心头暗笑道:“萍儿,桃儿,你们也坐下,想吃什么尽管点去。”巧眼桃儿立在原地,喏喏无声,萍儿倒是看向陈之姚的眼睛,心头一喜,躬身坐在陈之姚左侧,并让桃儿也赶紧坐下,桃儿不知何意,只得诺诺坐在右侧,陈之姚看着桃儿,一阵爱怜,这小姑娘,定是怕的多了,倒是萍儿,倒是胆大心细,随即对萍儿道:“萍儿,这茶馆我不曾来过,你是本地人士,你来做主,给我还有杏儿桃儿,各点些吃食,顺道,叫杏儿过来吃”。萍儿应了声喏,便起身安排,许是在丫鬟馆里受管教,只以为定要做那青楼馆人,或是富商老者的妾室,此时人生却已然不同,跟随一名貌美年轻的俊公子,做事也是轻快,只希望能够得公子赏识,做个妾室也是麻雀变凤凰了,所以,一见陈之姚,便一颗心全在他身上。
杏儿见萍儿点食,便与茶馆老板女儿道了声,便回身到陈之姚身边,陈之姚让杏儿也坐下,一道吃茶点,待萍儿回来,茶点也上桌,因是普通茶馆,所以上的也尽是普通吃食。杏儿看着桌上的吃食,一人一份,也是皱起眉头,对着萍儿也是狠了个眼色,萍儿却是眼神一缩,不敢回看,桃儿看着糕点,见公子杏儿都未说话,便不敢动手,陈之姚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道:“不必如此,我向来不在意这些儒节,随意吃便是,杏儿你也吃。”心里却是对三人又有了了解,杏儿扣,懂持家,自自己到这个地方以来,都是杏儿服侍自己,从未有过怨言。萍儿好风头,好财,刚才点食也是点茶馆中好的糕点,对茶馆小二也是威风不断,桃儿傻,反应也不快,倒又感一根针扎去,桃儿也得反应一会,才会叫出声。
茶馆里得一切,尽被收进眼里,陈之姚的一举一动,都被注视着。
“主人,我想归道了,我听不见他的心,他是玲珑心”
“老莫,你莫要急,先看一阵,因为,我有感他有浩然正气,却正中带邪,你听不透他的心,我也不知他亦正亦邪,你先去约他,明日再来下棋,明日我带闻人来,让他试香。”一道身影随即应诺,便走向茶馆,原来是灰衣大耳老者,他进茶馆,直奔陈之姚,并不行礼,也不屈身,只道:“我家主人相邀,明日早,一道下棋”说完便走,陈之姚为之一愣,转眼看向树下富家老翁,富家老翁有感,抬头报之一笑,陈之姚也回手作拒回之。
心里却是道,有这样相约的吗,明日就算有车来接,我也是不来。老莫回到富家老翁身边,老翁笑道:“这小狐狸,明日不会来的。”大耳老莫听罢,附身小声道:“主人请放心,我刚才已经下汗,明日狗鼻子出来,他诺不来,狗鼻子也会找到他,带他过来”。
富家老翁摇头笑道:“你啊,真是。。。”
陈之姚并未知道这里得一切,只是安安心心吃了个早餐,还有三个不同类型的美人相伴,随后也是无事,在杭城中逛悠产业,原来陈家管家福伯,回到杭城之后,便将家中钱财以及邱家大舅舅给的财物,一道,购置了杭城内的店铺房子门店,用以收租,目前只是出租,并未有自家的生意,原陈家在金陵,也是米行,只是到了杭城,家道中落,人才消散,再说陈之姚也未曾打算做何生意,事事也让福伯安排,福伯便也本着吃租的意思,置办店铺。
陈之姚没想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大大的房东,每日只需花钱便是,一日倒也无事,吃吃喝喝,带着丫鬟长随,到处游玩,其实也可到青楼酒馆赌坊玩玩,但陈之姚却一直对此无意,天色渐黑,在这街上,也停停走走,丫鬟们和李二也随在身旁。
这时,听见叫卖糖葫芦,也就最后一支了,陈之姚并未让李二前去,而是自己上前,准备买下这支糖葫芦,待他买好之时,卖糖葫芦人对他道了声“姚哥儿”,陈之姚抬头望去,却见一只拳头,在眼前放大,左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