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说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也请小友保密。若让街坊邻里知晓了，难免会引起恐慌。”
楚衍点头，在日间他便已体会过，被街坊们扰得不胜其烦。不过他心中仍旧有些隐忧，还是郑重地问道：“陈大人能保证街坊们的安全不再受到威胁吗？”
“自然。凶徒本就是冲着灭口而来的，与寻常街坊毫无干系。更何况现在作案的工具也已被捕获，小友你不用担心。”
“那陈大人何日才能够抓到幕后主使，给死难者一个交代？”
“这背后疑点重重，牵连甚广，今日纵然得了这寄魂术的媒介，短时间内恐怕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只不过勿需小友提醒，这是陈某人的职责所在。”
陈寅说完后屈指一弹，楚衍看见他的指尖猛然迸出一团火花，缓慢地飘落到地面上，熊熊燃烧起来，将满地的血污都灼烧了个干净。
火光映照在楚衍的脸上，他感受到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心思逐渐活泛起来。这火焰能够凭空燃烧，想来也是修行者独有的神奇手段。
他看陈寅虽是官员，但丝毫不端架子，不由心生亲近，开口问道：“陈大人是什么境界的修行者？”
这话刚一脱口，楚衍又觉得有些唐突。陈寅反倒不以为意，略微一笑：“小友居然了解这些？”
眼见陈寅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楚衍彻底放下心来，说道：“只是听人说起，但是还未亲眼见过，并不是很了解，所以有些好奇。”
“我目前乃是通理上境。”陈寅如实相告。他见楚衍表现得异常聪慧，心性胆色俱佳，而且目前年龄尚幼，可塑性较强，心中不由意动。
自己已然年过四旬，但破境无望，始终不得超凡，也是时候寻觅一个传人继承衣钵了。而眼前这个少年，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他心中敲定主意，正要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却听见楚衍率先开口问道：“陈大人修行的是元素之火的力量吗？”
“寻常人可不知道这些。”眼见被一个少年一语道破，陈寅颇感惊异。
虽然修行者的数量本就不少，尤其是近些年来，朝堂与圣教大兴教化，这一群体的数量更是急剧递增，在人们眼中不再神秘。只是寻常百姓仍旧很难具体区分开修行者所掌握的各种力量。
“都是师兄告诉我的。”楚衍继续说道，“世间一共有五种力量，光明与暗影，秩序和混乱，以及构成现实世界的风火水土四元素之力。我方才看见陈大人你操控火焰，就想到你掌握的应该就是元素力量。”
“你想的没错，我所修行的，正是元素之火的力量。”陈寅点头，接着又问起楚衍的身世情况来，为何独自一人在家。
“我是被先生捡回来的，先生常年在外游历，至今未归。我跟着师兄一起生活，他前日有事出了远门，过几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这话虽然真假参半，但陈寅也没有听出什么问题。虽然他的师兄见识不凡，了解修行的门门道道，但料想也只不过是读了一些书的寻常之辈罢了。
世间埋头苦读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够真正参悟经义，掌握秩序至理的却少之又少。这些人要么是朝廷要员，要么是名动一方的大学者。那些什么隐世高人之类的，毕竟只存在于故事当中，陈寅心中想到。
修行对常人来说极具诱惑力，试问谁不想掌控强大的力量？眼前这个少年自然不可能免俗，他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只是不知道具体天赋如何。
不过就算是没有天赋也无妨，自己又何曾有什么天赋，不还是一样达到了通理上境吗？只要心性足够坚定，能够熬过那一关就行……
陈寅伸出右手，一团火苗凭空出现，轻轻地跃动在掌心。他开口说道：“看着这团火焰，细细感受。若是亲和真火元素，此时应当感觉到胸腹之间有一股热气升腾。”
楚衍下意识地屏息凝神，仔细地观看着这团火苗，但直到眼睛盯得愈发酸胀，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独特的地方。
一股寒风吹拂过来，反倒觉得更冷了，楚衍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摇头说道：“我什么也感受不到。”
听到楚衍这样说，陈寅心下略感失望。但是通过这几次的接触下来，他觉得楚衍异常聪慧，遇到大事也不怯场，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性，天赋反倒是次要的了。若是经过一番磨砺，今后定能有所成就。
陈寅开口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修行？”
“我？”楚衍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呆立在了当场。
“怎么？你不愿意？”
“这……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感受不到元素之火，怎么能跟你修行？”
“没有什么不行的。”陈寅说道，“元素是现实世界的本源，无处不在。一些人因为体质特殊，天赋绝佳，修行自然能够畅通无阻。但寻常人若是想要掌控元素力量，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寅继续解释：“元素充盈在天地之间，无处不在。在一些奇特的地方，能够诞生出元素真灵，那是一种完全迥异的生命形态。极为强大的元素真灵甚至拥有自我意识和高超的智慧。通过特殊的方法，能够将元素真灵纳入自己的身体内，借此沟通元素伟力，踏上修行之路。”
“这种方法，就叫做缚灵！”
楚衍心中震撼，他犹记得绩溪师兄曾说过，元素是极难掌握的力量。而陈寅这番话与绩溪师兄所讲述的明显不符。修行难道真的如此简单？
“元素真灵有很多吗？”楚衍思索了片刻之后问道。
“自然不在少数，只是有的强大有的弱小。”陈寅说道，“我身上所缚的，便是一道强大的真火之灵。只不过，所缚的元素真灵越是强大，对自身的体魄要求也越高。你若是从现在开始，天天跟着我打熬筋骨，砥砺自身。等再过十年，便能够缚灵。”
楚衍心道，若是要求不高，元素之灵又这么普遍，那岂不是遍地都是修行者了？料想陈寅口中的所谓“打熬筋骨，砥砺自身”，只怕也极为艰辛。果然，要想修行，这世上没有比读书更有效的捷径可走。
“那可不行。”
“怎么？你吃不得苦？”
“那倒不是。”楚衍说道，“陈大人，我若是跟着你打熬筋骨，砥砺自身，恐怕就没有时间读书了。”
“你难道就不想修行？”
“师兄说，读书就是修行。”
“这世上读书人不知凡几，但真正能够感悟到秩序奥义的又有几人？”
“可是，我已经见微了。”楚衍小声嘀咕。
“就算是你已经见……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我已经见微了。”楚衍再次说道。
陈寅像看怪胎一般看着楚衍。“你今年几岁？”
“刚满十岁不久。”
“你师兄呢？”
“看起来岁数跟您差不多。”
“我是问境界。”
“我不知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