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三的老婆看到这一幕,也走上前来,拉住杜焚琴的手说道:“婶娘,我一直听老三说起过当年的事情,说要不是因为侯爷,他这条命也早就没了,所以,事不宜迟,请婶娘,快快随我一道,去这附近的洞穴里躲一躲吧。”
那山洞距离村子并不远,出了村子大约走了几百步就到了,山洞建造的极其隐蔽,若不是有人带领,定然不能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山洞。洞口被杂草和枯枝掩盖得严严实实,于老三走上前去,将枯枝败叶搬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能容得一下两个人栖身的小型山洞。
“婆娘,你跟婶娘进去躲一躲。”
说完,于老三转身就要离去,忽然被杜焚琴紧紧抓住了手臂:“那你呢?”
于老三转头一笑道:“婶娘,你多虑了,他们是来找你的,又不知道我是谁,要是咱们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反倒是会引起怀疑,你们就在这里,不要走动,这里看得见村里发生的任何事情,等到他们走了,你们再回来,记住了么?”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杜焚琴仍然有些担忧,于老三开怀地笑了笑,连说了好几声“没事儿没事儿”,这才得以离开了洞穴。
于老三走之前,将山洞重新覆盖了起来,透过枯枝的缝隙,杜焚琴能够清楚地看到对面村子里的情况。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建康府尹带着的士兵赶到了村口,士兵们手里纷纷举着火把,冲天的火光将这个村子映照得如同白夜。有村民听到声响走出房间来,看到村口的架势,顿时吓软了双腿。
建康府尹打了一个哈欠,对手下的人挥了挥手,手下人便走上去,抓住了那个走出来看热闹的男子,问到:“你可看见,这村子里,住过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哦不对,是个尼姑。”
杜焚琴虽然在村里住了很久,但是平日里多避着众人,加上她同顾居安相认之后,便不再穿尼姑的服饰,学着猎户的样子在头顶带着毡帽。那个男子被士兵这么一问,反倒是记不起来哪个人是官府要找的尼姑。
“大人,小的没见过什么尼姑啊。”
建康府尹有些不耐烦,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大声喊道:“本官接到确实的密报,说你们这个村子里,窝藏了朝廷钦犯,今日,本官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抓人,尔等,知道那尼姑下落的,速速站出来告知,如有隐瞒,当即诛杀!”
建康府尹的这一句话,将村民们全都惊醒了,他们纷纷走出来,惊恐地看着建康府尹和他手下的士兵。
士兵头子走进了村子里,将杜焚琴的长相又描述了一遍,还特意强调此人是个尼姑,但是村里的人纷纷摇头,说没有见过有尼姑来过。
建康府尹大怒:“圣上下旨命本官来缉拿人犯,你们这是在质疑圣上嘛!”
“大人,”人群之中,忽然传出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猎户,没见过什么尼姑,这村子里,真的没有,大人您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说这话的人,正是于老三。
“搞错?本官会搞错?既然你们不肯交出来,那就是把你们这个村子掀翻过来,本官也要把这个尼姑抓回来!来人呐!给我搜!”
建康府尹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冲进了村子。这座村庄本没有几户人家,士兵们冲进去之后,把农户的房间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甚至连茅房和猪圈都没有放过。
“大人,我们挨家挨户搜查了,的确没有发现那尼姑的踪迹。”
建康府尹从马上跳下来,朝着村民们缓缓走去,他一只手捋着自己的胡须,另一只手则暗暗握紧了腰间的宝剑,他的目光环视了全部的村民,忽然,一道寒光闪过,站在最前面的一位老者捂着自己的喉咙,双目圆睁地倒下了。
人群之中,当即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村民们开始逃散,可是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根本没办法逃出去。
建康府尹举起那个带血的宝剑,对村民们说道:“要是再不把人交出来,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你们!”
但是,即便是这样,村民们哭声震天,也没有人说的出杜焚琴的具体下落。走了一天一夜的建康府尹,此时耐心已经到了极点,他看着哭哭啼啼的人群,十分恼火,但是喊了几遍之后,又毫无成效,想着自己行军百里前来,却要无功而返,建康府尹的心里顿时十分气恼,他翻身上马,将宝剑指向人群,恶狠狠地说道:“你们都不说是吧,那好,把这个村子里的人,都给我杀了!本官今天还真就不信了,你杜焚琴有多大的能耐,你出来,救得了所有人,你不出来,这所有的村民都要为你陪葬!”
建康府尹的话,诶呦起到任何作用,没有一个村民能够告知他想要的,气急败坏的建康府尹一声令下:“屠村!”
手下的士兵,接到指令后,没有犹豫,大摇大摆地走到村民的身边胳膊一轮起来,这一路而来的烦躁与怒火全都化成了迅疾的刀锋,右手轻轻抬起,寒光乍现,深深刺入村民的胸膛,继而狠狠一拉,那村民犹如被开膛破肚一般,胸腔中的器官被带了出来,引来了更大声的尖叫。
杜焚琴躲在山洞里,看着士兵们一个又一个地杀下去,眼前顿时被汹涌的泪水所覆盖,她想要冲出去,却被于氏拦住,于氏紧紧抓住杜焚琴的手臂,用力地摇了摇头。
士兵们越杀越激动,借着身后的火光,整座村庄仿佛是人间地狱一般的恐怖,尸身遍野,而且尖叫声不绝。士兵们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之中,建康府尹也在这血色之中找到了可以排遣自己胸中积郁的办法,没有人想到,最初来到这里的初衷是什么,仿佛只有“杀”不停地“杀”,才是真正的任务。
于氏躲在山洞里,虽然她阻拦着杜焚琴,但是自己心里也是千方百计地忍住,告诫自己不可以出去。杜焚琴和于氏,只能在一片枯草的背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官兵大肆地杀戮着,眼看着曾经在一起的村名邻里,一个个惨死在刀下。
于氏的双眼同样被泪水浸湿,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眼看着倒下的村民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杀到于老三的时候,于氏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她拼命跑向于老三,杜焚琴没有抓住她。
“谁家的臭婆娘!找死啊!”士兵杀红了眼,眼看着本来就要杀掉的于老三身前,忽然就冲上来了一个妇人,那士兵愤怒的情绪顿时涨到了极点,他怒吼一声,将手中的尖刀直接刺向了于氏的腹部,于氏惊讶地看着那尖刀从前到后刺穿了自己的身体,一张嘴,口中献血顿时喷涌而出,于老三一把搂住于氏,大声喊道:“婆娘!”于是张了张嘴,没说一句话,便断了气。
抬起头,于老三一把夺过士兵手里的尖刀,朝着前方乱砍起来,建康府尹见状震怒,下令屠村的速度要加快!
于老三虽然一身蛮力,但是抵不住士兵们的武器加身。杜焚琴躲在山洞里双手颤抖不已,而当她看见一个士兵抓着一个孩子,举起手中的尖刀就要杀害他的时候,终于没有忍住,便冲了出来,大喊道:“放了他们!我才是你要找的人!”
建康府尹转过身来,对着画像上的人仔细查看了之后,顿时大喜过望:“快!快把这个妇人给本官拿下!”
两个士兵冲上来,将杜焚琴紧紧摁在地上,套上了枷锁,于老三惊恐地看着杜焚琴,绝望地摇了摇头。
“大人,剩下的人怎么办?”
建康府尹回头看了看那些人,冷漠地丢下了一句话:“没剩几个了,全都杀掉。”
杜焚琴听后,瞪大了双眼怒吼:“狗官!”
建康府尹没有理会,几声惨叫之后,夜空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