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禹位于皇宫之外的宫殿府衙,在许沉然的那一次叛变之中,被付之一炬了,裴恪念着裴禹丧母不久,又遭遇了此等大祸,心中不忍,便在皇宫之中,整理出了仅次于武和殿的另一座文华殿,又赏赐了一些金钱银箔,就此之后,裴禹便在宫中常住了下来。
经过仔细衡量,裴禹并不觉得自己在与裴恒的交手之中占了下风,虽然表面上裴恒风光占尽,但实际上,裴禹因祸得福,反倒是赢得了更多与裴恪亲近的机会。
宫中的生活,更加方便了裴禹寻找萱妃与裴恒之间的证据。
裴禹的文华殿与青鸾宫分别位于皇宫的两侧,说起来,要是监视起来也不算一件易事,裴禹便只好派出了自己在宫外的暗卫营,暗卫们没日没夜地守在青鸾宫的附近,密切监视着青鸾宫的一举一动。
所有的暗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平日里无论是行事还是密查都能做得天衣无缝,因此,即便是在青鸾宫的附近蹲守,以暗卫们的高超武艺,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过。
青鸾宫内,萱妃自从听闻裴恒晋封之后,本来饱受相思煎熬的她,竟然忍过了许久,没有去见裴恒,这也让裴禹的暗卫们有些气馁,但是裴禹一再向众人打气,暗卫们也只好继续耐心地守着。
终于在一个深夜,那个时辰,早已经是万家沉睡的时候,守在青鸾宫之外的暗卫们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白天的时候,裴恒受邀进宫赴宴,宴席结束之后,便借着探望母妃的借口,在宫中逗留了起来,裴恪如今对这个皇子正是欣赏偏爱之时,便准予他随意行走。
裴恪对外宣称,裴恒是绮嫔的亲生孩子,由于绮嫔平日里几乎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因此关于她是否有孕一事,也没人追究,倒是一致认可了裴恪的说法。只不过绮嫔在背地里,查过裴恒的来历,但是每次只要将查证的方向指向浣衣坊,线索就会中断,因此,绮嫔便想着,这孩子有可能是一个低贱的宫女所生,心中对裴恒的厌恶之情就更甚了,加上平日里也不甚亲近,造成日后裴恒与绮嫔之间总有嫌隙,旁人也不知是为何,反倒是指责裴恒不尊敬母妃。
裴恒心中不悦,但是为了能够见一见萱妃,还是硬着头皮去了绮嫔的寝殿请安。
自从裴恒进了寝殿,绮嫔就仿佛是没有见到一般,仍然是做着自己手中的活计,只是裴恒仍然毕恭毕敬地向绮嫔行着礼:“儿臣给母妃请安。”
“本宫知道了。”
这句不咸不淡的话,裴恒听了许多年,若不是为了萱妃,裴恒绝不会走这一遭。
裴恒在殿中尴尬地站了站,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离开绮嫔寝殿的时候,绮嫔和裴恒都松了一口气。绮嫔看着裴恒走远,心中的那一点愤懑才有所消减。她的心中,一直想着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能够在皇上百年之后,有一个依靠,但是自从裴恪将这孩子抱给了自己抚养之后,就再也没有宣绮嫔侍寝过,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绮嫔将所有不得宠的罪责全都推到了裴恒的身上。
裴恒在宫中晃了许久,借着看看御花园的借口,终于走到了青鸾宫的方向。
按照惯例,裴恒在青鸾宫正门处没有停留,站在门口的小太监看到裴恒暗中投过来的目光,瞬间就明白了,转身跑到了临近花园的一处僻静之地,那里裴恒早就等候许久,两个人互相换了衣衫之后,裴恒便乔装成小太监,溜进了青鸾宫里。
这一幕,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裴禹手下的暗卫,他们眼尖地发现,回来之后的小太监,明显较之前身型有些壮硕,便当即派回了一个人,去向裴禹禀报。
接到暗卫的禀报之后,裴禹当然是大喜过望,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仅凭一个小太监难以成为十足的证据,需要有更加强有力的证据,便当即决定,派了暗卫营中最擅长仪容的女暗卫前往青鸾宫。女暗卫果然不负众望,将自己化身为萱妃身边的一个普通的小宫女,而被她换下来的那个宫女,则被暗卫们,送到了裴禹的宫中。
很快,一封密折就从青鸾宫内穿出,送到了裴禹的手上,裴禹看后,顿时喜不自胜,他拿着那密折恶狠狠地说道:“裴恒,休要怪本宫不念手足之情,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怕是父皇都不会原谅你的!”
一方面,裴禹安排更多的人手去青鸾宫里替换掉原本的那些宫人,另一方面,裴禹有意无意地在绮嫔的宫殿外走动,让绮嫔觉得有些不安,当绮嫔真的走进了裴禹的圈套之后,便真的派出一个小宫女,暗中跟着裴禹。
与此同时,裴禹也终于找到了黄齐在临死之前的一封秘密手书,他将萱妃对自己说过的话,都记录在册,同时,秘密封存在了自己的府中,就是怕有朝一日,被萱妃出卖。萱妃做事狠辣,在嫁祸给黄齐之后,马上命人将黄齐的府邸烧了个精光,只是萱妃不知道,黄齐一家世代行医,医者都有自己的药材储备库,有些药材需要避光保存,所以黄齐的家中有一个地下的仓库,萱妃只知道一把火烧了地上,但是裴禹的暗卫们掘地三尺,终于找到了那封密信。
如今,看着到手的证据,裴禹笑了。
“启禀殿下,二皇子昨夜留宿青鸾宫,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一大早,暗卫们就来汇报了这个好消息,裴禹笑着说道:“自作孽不可活啊,真是天助我也。”
说着,便起身出了宫,特意绕远走了一趟绮嫔的宫殿。绮嫔身边的小宫女,依旧拙劣地跟着裴禹一步一步走到了青鸾宫,正在这时,裴恒化身小太监从中走了出来,但是因为早晨皇宫之中并无人走动,加上昨夜裴恒的心情大好,裴恒甚至将太监的帽子拿在了手里正大光明地走出了青鸾宫。
小宫女看后吃惊不已,急忙跑回去禀报了绮嫔。绮嫔知道后,当即大怒,便带着小宫女气势汹汹地走进了青鸾宫。殊不知,青鸾宫的下人们都被裴禹用易容术替换掉了,绮嫔一路而来,只是少做训斥,便被带领着一路走进了密室。
进入密室的那一刻,绮嫔觉得自己看到了人间最龌龊的一幕:萱妃裸着身体,在密室的床上侧卧而眠,身边是裴恒平日里穿的内里衣衫,就连这密室深处的烛火,都是一副暧昧的气氛。
绮嫔虽然动怒,但是并没有惊醒萱妃,正在此时,却撞见了折返回来的裴恒,绮嫔与裴恒在密室的门口相遇,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忽然,一记猛烈的耳光瞬间打在了裴恒的脸上,也惊醒了睡梦之中的萱妃,萱妃看着眼前的场景,尖叫着用床单裹住自己。
绮嫔命自己宫里的下人,将这两个人一起押解到了裴恪的面前,全然不顾萱妃衣衫不整的样子。一路从青鸾宫出发,走到武和殿的时候,裴恪已经起床准备早朝了。
“陛下,这就您的爱妃,和您的好儿子!”绮嫔声泪俱下地哭诉着,而裴恪看着自己面前,仅仅用床单蔽体的萱妃,和一身太监服饰的裴恒,当即就明白了。
裴恪指着萱妃,口中颤抖地说:“朕有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居然做出这等下贱之事,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皇家颜面!”顿了顿,裴恪握紧了拳头,走下殿来,在萱妃的身上狠狠地踹了一脚,最后,闭上眼睛,不顾萱妃紧紧抱住自己小腿的手臂,对侍卫说道:“拖下去,先关进冷宫,等候朕的发落!”
萱妃一路哭喊着“陛下饶命”一面手忙脚乱地不让床单滑落,这一幕被所有宫人看在眼里,萱妃凌乱的发丝和哭肿了的双眼仿佛是在说着一个笑话,而裴恪的心中,怒火已经烧到极点了,他的牙关咬的“嘎吱嘎吱”作响,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愤怒地走回了龙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