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太子裴禹,顾居安一个人呆坐在医馆里,望着眼前这四口巨大的箱子,逐个打开之后,发现这里面有的是金银珠宝,有的是藏书古籍,顾居安一时之间看得眼花缭乱,不知如何处理。
建康城繁华的街上,乐睿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看到什么新奇的事物都想拿起来把玩一番,毓笙起初还有些拘谨,觉得自己是在陪同郡主游玩,但是很快,看着乐睿一副邻家小姐姐的样子,毓笙自己也打消了顾虑,随乐睿一起,走走停停,好不自在。
“毓笙,愣着干嘛,快来看,这只花灯多可爱啊。”乐睿站在不远处卖花灯的摊前,对着毓笙招招手,毓笙回过神来,便走了过去,两个人看了一番,并无新奇之物,乐睿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那便买一些喜欢的东西带回去吧,毓笙劝道:“郡主,这中秋节还远着呢,现在买花灯,会不会早了点儿啊?”
乐睿想想也是,便放下了花灯,目光又被身边的一个摊位吸引了。
“毓笙毓笙你看啊,这个冠帽做的好精致啊。”毓笙只得继续追着乐睿,乐睿却转过头对着摊主问道:“这冠帽有名字吗?”
“小姐好眼光,这是小老儿这里买得最好的一种冠帽了,叫进贤冠,小姐家中若是有需要考取功名的,送一顶过去,心意祝愿便十分明了了。”
乐睿听了,脸上的笑意便再也藏不住了,便转过头来问毓笙:“你看看这冠帽送给你哥哥,怎么样?他要考取功名,咱们做不了旁的,送一个美好祝愿吧。”
毓笙微微发怔,随即伸出袖口遮住口鼻而笑:“郡主若是有意,自己送去便好,干嘛扯上我,我可不送。”
听出了毓笙的话外音,乐睿的脸上变得绯红起来,从衣袖中摸出银子递给摊主,便拽着毓笙羞涩地跑开了。
跑了几步之后,乐睿停下脚步,眼中带着疑问又带着期待地看向毓笙,毓笙轻轻抚着胸口,说道:“郡主莫要看我,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说着,眼神还调皮地看着乐睿,弄得乐睿十分羞赧。
两人便继续在街上闲逛,一直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乐睿便开口问:
“毓笙,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郡主生得这般美貌伶俐,又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我若是男子,一定倾心于你啊。”
毓笙这番话逗得乐睿脸上的绯红更深了,乐睿轻轻打了一下毓笙的手臂,继续问道:“不去拿我打趣,我是问,你哥哥……”
“嘻嘻,郡主终于说出来了。”毓笙顽皮地看着乐睿,手中一把抓过乐睿刚刚买下的冠帽,指着它说:“我早就看出来了,郡主对兄长有别的感情是吧,我与兄长也谈及过此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诶呀,郡主莫急嘛,听我慢慢说,兄长一直觉得,自己身份卑微,而郡主又是那么高贵,所以啊,认为自己配不上郡主。”
听到这里,乐睿很是急恼:“这个呆瓜,想什么子虚乌有的东西!毓笙,我同你讲哦,自从我出生以来,接触到的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再不就是皇子郡王,这些人里面大多都是徐安成那边的纨绔子弟,少有几个优秀的谦谦君子吧,倒也是生得一幅不堪入目的模样,自从我第一次见到居安,就知道他与旁人不同,他才是我要找的人。”
乐睿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爱意之中,忘记了身旁忍不住发笑的毓笙,而毓笙也只是笑着对乐睿说:“既然郡主真是有此意,那毓笙愿意帮郡主这个忙,只不过我那哥哥冥顽不灵的书生气,还需要多些时日啊。”
“我就知道毓笙最好了,日后若是能与你成为一家人,那该有多好!”乐睿揽过毓笙的手臂,二人如同姐妹一般欢快地朝着前方逛去。
时间过得飞快,看着太阳已经微微向西倾斜,乐睿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黯淡了起来,毓笙察觉到了乐睿的变化,便问道:“怎么了郡主?”
乐睿低着头,委屈得好像要哭出来了一般:“毓笙,我骗了你们,我爹爹不许我出门,我是用了计策才逃出来的,若是爹爹到房里见我不在,那可怎么办啊,不行毓笙,我得回去了。”
毓笙听后,也是微微吃惊,随后便轻声安慰到:“别怕,快回去吧,齐王爷为人那么和善,一定不会重责你的,回去之后同令堂好好道歉吧。”
乐睿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进贤冠塞到了毓笙的手中,嘱咐毓笙一定要带给顾居安,并将自己的原话转达给他,毓笙应允了之后,乐睿转身离开,却依旧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
毓笙站在原地,看着乐睿步伐缓慢,一身婢女的衣衫她早就看出来了,想到王府大院内的生活竟然也是这般苦楚无奈,毓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直到乐睿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了人潮之中,毓笙这才转身向医馆的方向走去了。
乐睿穿着婢女的衣服在人潮之中穿行,远远地,似乎看到了齐王府的两位府兵,心惊之下,慌忙躲进了旁边一个买桂花糕的小贩身后,而齐王府府兵也并未察觉到她,只是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了,乐睿定睛一看,不过是两个府兵换岗后回家罢了,想到这里,乐睿松了一口气,重新走回人群之中。
此时起,这繁华的建康城中几多喧闹都似乎与她毫无关系,一想到即将面临齐王的责骂,心中就是一阵阵的紧张。
很快便到了齐王府的后院,乐睿记得那里有一个小偏门,年久失修,虽然不常走动,但是锁头年久失修,自己清晨出来时,就已经弄坏了锁头,所以这次,只需要轻轻一推便可以进入府内。
果不其然,乐睿不费吹灰之力便溜进了王府,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的闺房,她还想着,今日怕是多虑了,突然,乐睿的右肩似乎被人拍了一下,慌忙回头,迎面便撞上了齐王一双怒气冲冲的双眸。
“爹爹……”
乐睿如同一只小鸡一般,被齐王拽着肩膀上的衣衫,几乎是一路拖到了前厅之内,进入前厅之后,齐王放开了手,径直走向了厅上的椅子上坐下,面带愠色,声音好似腊月寒冬的冰雪一般:
“为父叫你在房中潜心学习宫规礼节,你可倒好,竟然敢迷倒傅尧逃出去,若不是你母亲心疼你,要去给你送百合汤,怕是今日为父还不能发现你竟然是这般顽劣!”
在乐睿的心中,齐王一直是个宠溺着自己的父亲,小时候,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齐王从不横加职责,今日怕是惹了齐王的不快,母亲在一旁使眼色让她下跪认错,但是乐睿的性子一上来,说什么也不肯跪下认错。
齐王无奈,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你如此任性,倒不如早些嫁为人妇,要夫家好好管教管教你,也省得在外面撒野,丢人现眼!”
乐睿正要狡辩,却听得齐王又说道:“今日起,由我和你母亲做主,给你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好了。”
乐睿一听,便着急了:“父亲!女儿的心上人也是门当户对的!”
“放肆!一个小小的江湖医生,无根无基,怎可与我王府门当户对!”
“他是当年名冠天下的大才子毓钟的儿子!凭毓钟的家世和名气,我们齐王府配他,怕是还有所不足吧!”
齐王听到这句话,心中惊动,待到自己回过神来,便草草处理了眼前的事情之后,低声对下人说道:“备车,入宫。”
乐睿被带了下去,很是不解,但随即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里,也只得委屈地哭泣起来。
御书房内,齐王的声音掷地有声地响起:“皇上,臣匆忙赶来,有要事禀报,近日,臣发现了毓钟后人的行踪!”
龙椅上的那个人听后,瞬间便瞪大了双眼,讶异地看着齐王,片刻之后,方才说道:“仔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