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居安在意识到这个阴谋后,顿时觉得,全身上下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在这隆冬时节的寒风里,更是平添了一分彻骨的寒意,寒意入骨,让顾居安感觉到深深地恐惧之感。
手中拿起的碗筷“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上,瞬间碎成了好几块,有些碎片溅落在地上,回弹起来,打在了顾居安的小腿上,轻微的痛感让顾居安清醒了起来,他慢慢附下身,拾起地上的一片片碎片,思绪却飘向了深宫之中……
——是谁在暗中作祟?
——除掉皇后之后,下一步的目标又是什么?
——既然是为了某种利益,那么会不会牵扯到其他人?比如毓笙?
——毓笙!!
这两个字在顾居安的脑海之中迅速闪过,犹如晴天霹雳,瓷白色的碎片在顾居安的手指上划出一道血痕,鲜血喷涌着往外渗,血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的碎片之上,宛若梅花。
“毓笙……毓笙……”
顾居安丢下手中的碎片,拔腿就向院外跑去,顾不得脚下积雪湿滑,也顾不得寒风凛冽,他只知道,毓笙有危险。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外面的飘雪已经停了,街上有掌灯售卖的小贩也纷纷推着小车走了出来,走街串巷的沿街叫卖着,整个建康城中呈现着一片祥和的景象。
登甲巷口,顾居安奔跑着朝皇宫的方向走去,一个不留神,被脚下凸起的一块石头绊倒,向前踉跄了两步,终于还是滑倒在了白雪之上。刚刚停下的雪,落在地上,还没有落实,被顾居安这么一跌,震起了片片白雪。
顾居安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皇宫正门,那里有两个守卫在把守,想到自己的身份,顾居安一时之间便想到了,自己根本没办法通过正常的途径进宫找到毓笙。
——那该怎么办??毓笙怎么办??
“董大爷,又去东宫送菜啊?”
“是啊是啊,好不容易等到雪停了,我赶紧送过去,别误了时间啊。”
牛车向前慢慢行驶,车轮压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顾居安爬起来,随意抖了抖身上的雪,调转了方向,朝着太子东宫的方向奔去。
东宫守卫拔刀而向:“什么人!敢擅闯东宫!”
顾居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喉咙中灌进了冷风,也仿佛是被一团冰冻的棉花堵住了一般。顾居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却也是沙哑万分:
“少府寺宗正,顾居安,有要事,求,求见太子,太子殿下……”
“大胆!小小芝麻官也直接前来求见!”
守卫将手中的刀尖指向顾居安,顾居安双手支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正在此时,东宫的大门从内部打开了,魏谋士正欲出门,却不想看到了守卫与顾居安之间的僵持,此情此景,魏谋士便上前对两个守卫说:
“此人是太子殿下的客人,你二人不得无礼!”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马上抱拳颔首:“属下知错,这就请顾大人进去。”说罢,将兵器收回,转身推开了大门。
魏谋士走上前去,看着顾居安一身单薄的衣衫,和蓬头垢面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解,但还是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了顾居安的身上:
“顾贤弟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惊慌?”
顾居安哆嗦着双唇,努力了几分却说不出什么话来,魏谋士便带着他走进了东宫内,直奔太子书房而去。
“殿下,殿下,顾居安来了。”
听到魏谋士的话,裴禹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打开房门,迎面看到了狼狈不堪的顾居安,裴禹心中一惊,赶忙将顾居安请了进来。
顾居安在喝下一口热茶之后,浑身上下的寒气有所减退,冻得发紫的双唇渐渐有些缓和,这才开口说道:
“殿下,毓笙,毓笙可能会有危险,请殿下,带我去找她可以么!”
裴禹一听,心中骇然:“父皇已经释放了毓笙,现在她正在母后的宫里静养,昭阳宫戒备森严,毓笙会有什么危险?”
顾居安抬起头,对上裴禹的双眼,坚定地说道:“殿下不觉得,皇后娘娘被人投毒一事,有诸多蹊跷之处么,或许殿下有所不知,近日,微臣曾于少府寺内,险些遭到一伙人的暗杀,据臣分析,那伙人要臣的命是小,最终,不想让臣医治皇后娘娘才是真啊!”
“你是说,”裴禹面色一紧:“有人想要害死母后?”
“正是。”
裴禹看着顾居安坚定的眼神,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向魏谋士使了一个眼色,魏谋士心领神会,迅速转身将书房大门紧闭,裴禹问道:“那么,是何人所为?又与毓笙何干?”
顾居安再次饮下一口热茶,眼中有些疑惑:“这,臣还不知道,一切也只是臣的猜测罢了,只不过,皇后娘娘一病倒,所有的职责都指向了毓笙,毓笙被迅速下狱,殿下不觉得,此事多有古怪么?”
裴禹不言,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着,这段时间以来,徘徊在众人身边的每一张面孔都在裴禹的脑中回现,突然,裴禹站起身来,对着魏谋士说:“快去给顾居安找一件暖和的衣服。”
魏谋士应允而去,裴禹转向了顾居安,面色紧张地说道:“你穿件厚实的衣服,速速随我入宫,此事涉及的人员众多,应该早些入宫商议才好。”
顾居安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魏谋士匆匆递过来的外套,随着裴禹便向外面走去。
早有侍从牵过两匹骏马,顾居安和裴禹飞身上马之后,扬鞭便向皇宫的方向奔去,路上,顾居安侧目问向裴禹:“殿下,您心中也是有所疑虑吗?”
“本宫早就觉得,母后这件事情事出蹊跷,且不说母后在宫中谨言慎行,从不摆出中宫的架子,单说毓笙,一个无甚背景的小丫头,怎么就会被人盯上了呢?你和她,一定是阻碍了某些人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绝非你们能想象得到的。”
裴禹的话音刚落,手中的马鞭便狠狠地抽了一下,胯下马儿嘶鸣一声,便加快了马蹄的步伐,顾居安在身后,也甩了一下马鞭,朝前追去。
昭阳宫前,祝喜小步跑出来,迎着裴禹说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裴禹和顾居安迅速勒住骏马,身侧已经有懂事的小太监赶来牵过骏马,裴禹带着顾居安,径直朝着昭阳宫走去。
“殿下……”
“本宫知道,你快去找毓笙吧,本宫还有事情要与母后商议。”
“是,殿下。”
二人迅速兵分两路,顾居安朝着毓笙的房间走去了。
“毓笙!”
听到顾居安的声音,靠在床头休息的毓笙顿时神色惊奇,随着顾居安的推门而入,毓笙的脸上泛起了笑意:“兄长,你怎么来了?”
顾居安大步走向毓笙的床前,毓笙看着顾居安紧张的神色,自己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凝固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顾居安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顿了几下,并未开口,在毓笙将身边伺候的小宫女也支走了之后,顾居安这才将自己近日来遇到的情况,和自己的分析,一一说给了毓笙听。
听到顾居安的分析,毓笙却并未显得有多大的惊讶,而是微微点了点头:“兄长想的,与我一样,早在皇后娘娘晕倒的那时起,我便知道了,这件事情里,你我都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最终的目的,也许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你能想到下毒的人会是谁么?”
毓笙摇摇头,口中轻声说:“我目前只能确定,有人使阴谋要加害皇后娘娘,但是那人具体是谁,我并不清楚,或许,并不是一个人呢?”
顾居安的双手紧紧握住成拳,口中低语道:“会是谁呢?他们最终的目的,到底会是什么呢?不过,无论那人是谁,无论他们的目的是怎样,毓笙,你自己在宫里务必要小心,吃食和用品都要小心谨慎,近来也不要同皇后娘娘走得太近,免得引火烧身。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