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的列车上,希奡敲完最后一个字符,将程序打包发送出去。这样,她的下月花销就有了着落。在希奡的世界里,电脑程序是有形的。她能看到它,摸到它,能像摆弄魔方一样摆弄它。事实上,在她把程序输入电脑前,那一串串的字符早在大脑中进行过测试。每逢软件出现状况,客户也会联系她,大多是某公司的信息部主管,她不用去看,听完描述就能编出解决问题的小模块。她没接受过计算机专业课程,对编程也兴趣寥寥,只不过翻过几本相关书籍,简单的就像弯腰捡了把钥匙。
没错,希奡就是聪明。五岁时,她就发现,其它小朋友竟然喝不出杯子里是哪个牌子的可乐……没满八岁,她就自学完高中全部课程,上课时就全改了“阅读”,哲学、历史、地理、生物,一本接一本,感兴趣的部分都记在脑子里……直到现在,她仍然保持着一些生活习惯:比如,临睡前要‘吃’本书。
她天赋异禀,却不骄纵,她来不及。她每天有那么多事做,看书,听音乐,玩数独,跑步……不过,编程这事儿总体来说还不错。至少,它能赚钱,而且效率很高。
希奡收起电脑,透过车窗,望着一闪而过的旷野,身体疲惫而满足。这就是她要的生活,极致,没有形状。如同Jiwoong Jung设计的‘隐藏的时间’,简约到没有指针,用渐变色代替。哪像她腕上的“米老鼠”,又蠢又幼稚。
她要走无数个城市。
高考完的暑假,她制定好大学四年的旅行计划。她的执行力向来不错,大一上学期才刚刚过半,她在地图下方圈定的‘第一集团’已走了三分之一,珠海、三亚、汕头……
也许,不知哪一天,她去到一个国家,一座城市,一下爱上它,就留下了。她觉得,爱旅游的人,心里大多有这么个情结和期待。
她才十七岁,心不着地,就那么飞着。
这时,旁边坐了人。她低头打开I-POD,塞上耳机,身体又靠外挪挪,想闭会儿眼。
不知过了多久,希奡感觉有人轻轻捅自己。
她一睁眼,只见一张素描纸正缓缓滑进眼帘。上面用蓝色画笔写着:《Try》。正是她IPOD播着的歌。
她想,一定是IPOD音量过大,吵到别人。想到这儿,她急忙把音量调低。
不一会儿,那张素描纸又滑了回来,添了行字:《Fire work》。
她不禁有些惭愧,IPOD刚跳到这一首。她又道了歉,并小心的再调低些,确定不会再有问题。
可是,素描纸还是来了。
这次是……《Brave》。
希奡一怔,突然意识到不是自己的问题,真是见了鬼了。IPOD正处于切歌状态,她都不知道下一曲会播哪首。
她诧异的转脸,身边是个看似很乖的男孩儿。身材匀称,黑色帽衫,脸瘦瘦的,很白净,怎么都不像街边搭讪的小混混儿。她没冒失,低下头翻起IPOD。液晶板上显示的播放曲目的确是《Brave》。可是00:07,前奏还没起呢。
希奡再转头想问时,全身被打了一下……帽衫不见了。
她半张着嘴,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但脚边明明丢着张素描纸,上面写着三首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