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集团的季度表彰大会结束就是自助餐时间，程子诺站在落地窗前不声不响地喝着杯中的纯净水，一个人的静默仿佛把周围的喧闹全部隔绝。
孔琳琳踩着恨天高步伐利落地走向程子诺，面带笑容，“子诺，你跟我出去一趟，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程子诺不禁困惑，“琳琳，什么事还得出去说，在这里讲不好吗？”
孔琳琳拉起程子诺的手，卖起关子，“里面太吵，外面安静，而且风景也不错，出去说可以听得清楚。走，我们出去。”
很快，孔琳琳把程子诺带到了海边。
两岸灯火摇曳，像极了人间银河。
海风吹来，有丝丝的凉意。
程子诺凝视孔琳琳，“琳琳，你要跟我说什么？”
话音一落，杜瑾年低醇的声线自程子诺身后传来，“子诺，是我要跟你说话，我让琳琳带你出来的。”
程子诺的心顿时一颤，她闻声回过头，脸上有惊讶掠过。
孔琳琳见杜瑾年出现，她轻轻拍了拍程子诺的肩膀，如实说道，“子诺，瑾年刚从外地演出回来。他考虑到屋里面有许多记者，如果直接进去找你，你们两个很快会被记者追着问东问西。他知道你不喜欢被记者围着，所以就让我带你出来。”
程子诺朝孔琳琳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琳琳。”
“那你和瑾年好好聊，我先回去。”
孔琳琳说完就转身离开。
杜瑾年走近程子诺，俊颜上有温暖的笑意，“子诺，恭喜你上季度集团利润创新高。”
程子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杜瑾年，神色沉稳，“谢谢，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功劳。你呢，演出顺利吗？”
杜瑾年点点头，“很顺利，希望下次你能有时间看我的演出。我最近特别忙，都没有时间见你，总是各地去演出。今天难得能空下来，明天又要赶航班。”
他曾对程子诺说过，给他们两人彼此三个月的相处时间，如果三个月后，程子诺仍没有爱上他，他就成全程子诺，跟程子诺离婚。
讽刺的是，自从他对程子诺说出那番话，他就忙得不可开交，东奔西走，参加演出。
有时候一场演出完毕，紧接着要赶下一场，行程排得满满当当。
等回到酒店，他给程子诺发条问候信息出去，手机就从掌心掉落在枕旁，人则不知不觉睡得死沉。
仿佛睡眠是从海绵里挤出的水，弥足珍贵。
三个月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好像他们所剩的时光真的要掰着指头数。
“你那么忙就不要过来看我，免得耽误你休息。”
程子诺知道杜瑾年很忙，她从每天杜瑾年下半夜给她发问候信息她就能猜得到杜瑾年的时间有多紧迫。
杜瑾年握住程子诺的手，黑眸深邃，“子诺，你是我老婆，我来看你是应该的。”
程子诺回避杜瑾年充满深情的视线，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过身看向夜色中的大海。
忽然，对岸燃起烟花，点亮漆黑的夜空，璀璨耀眼，如梦如幻。
“真美。”
程子诺忍不住赞叹。
杜瑾年看到程子诺露出欣喜之色，他的心中一暖，随后钳住程子诺的肩膀，语气温柔，“子诺，你带领大家为杜氏集团再创佳绩，我觉得应该送你礼物。我知道你喜欢烟花，所以，我就送你烟花做礼物。”
程子诺怔了一下，然后低沉开口，“原来那些烟花是你让人准备的。谢谢你。不过，你不必为我这么做。我要经营好杜氏集团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杜瑾年紧锁住程子诺有些泛红的眼眸，言语真诚，“子诺，我只是希望你开心。你还记得么，多年前你被困哈市，你生日那天，我在港城为你燃放烟花，你的名字照亮港城夜空。后来很多人拍了照片，就连珍珍和元宝都看到，甚至拿给你看。”
听到杜瑾年如是说，程子诺的心蓦地一疼。
她不记得。
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是她的老公，她的老公为她做过许多许多她喜欢的事，然而，她一件都记不起。
此时此刻，她的老公为她燃放漫天烟花不过是为了帮她恢复记忆，可是，她的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
是不是她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
过去的记忆丢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但她连过去的感情也丢了。
而她的老公始终爱着她，她却不再爱她的老公。
他们之间犹如隔着千山万水，她的老公在拼命跨过来，她则拼命往回逃。
不是她不想重新爱上她的老公，而是她的心里有障碍——失忆。她越是竭尽全力去想以前，就越是什么都想不起。
她太痛苦。
“杜瑾年，我不记得。”
程子诺低下头，泪水无声滑落。
“子诺，你看着我，”杜瑾年抬起程子诺的下颌，对上程子诺的泪眼，表情忧郁，“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恨我？”
程子诺忽然觉得杜瑾年问的问题可笑，她拿开杜瑾年的手，脸色沉下来，“杜瑾年你在说什么，我都无法喜欢上你，我恨你做什么？”
杜瑾年不信，他的心似乎在滴血，“子诺，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藏着掖着，而且，我是你的老公，你有怨恨你大可以对我释放出来。”
程子诺背对向杜瑾年，声音清冷，“我没有怨恨。你不要胡思乱想。”
“子诺，我承认我过去伤过你的心，可我已经知错，我一直在努力弥补你。无论如何，我从未想过要失去你。我真的盼望有一天你可以原谅我，然后你做回你自己。现在是冬季，海水冰冷刺骨，如果我跌进海水里算是对我的一种惩罚，我希望你心里能好受些。”
从程子诺醒来那一天开始，程子诺不打他，不骂他，她就那么客气而疏离地与他相处，视他为陌生人。这让他备受煎熬。
如果程子诺想不出严惩他的方法，那他就自己严惩自己好了。
他只希望程子诺别再装作不认识他。
程子诺若是没有失忆，她就绝不会让他泡在冰冷的海水里活活冻死。
风势猛了，大海似是在咆哮，如凶猛的兽，杜瑾年张开双臂，闭上双眼，身子缓缓向后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