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是我杀的。我给幼儿园保安的果汁里，下了安眠药。那安眠药真不好买，药店都不卖，我只得假装失眠患者，到医院去看病，才勉强让医生给我开了一小瓶。
……等保安睡着了，我就假装带孩子出去郊游，然后把他们领到水库边，骗他们说可以游泳，孩子都很喜欢我，很相信我，他们下水后，我就把他们一个个溺死了。
然后我再在水库旁边挖坑，直接把他们埋了。”对面的声音很平静。
安午清听着温柔善良的许如果，这么平静地说这样的话，心里的震惊无法言喻。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最喜欢那些孩子了吗？你不是那么有爱心吗？
为什么？？？……………………我真的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我不相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那些警察是不是打你了，你告诉我，我来帮你伸冤，你不要怕，我一定帮你脱离罪名！”
玻璃那头的许如果看起来还是那样纯洁，有美好而纯粹的脸庞，她说：“我也不想啊，我很爱这些孩子，真的很爱他们，每天看着他们蹦蹦跳跳地在我面前转来转去，我就好开心，好开心。
可是，我只是，不愿意再看到这些孩子再受到伤害了，我必须帮助他们。”
“帮什么！帮他们死吗！……什么伤害，最大的伤害，难道不是你给他们的吗？难道不是难道不是你那么残忍的，剥夺了他们的生命吗？……”
“死了就不会感到痛苦了，我当然是在帮他们！那些孩子在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去帮他们解脱痛苦。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安午清感到事情并不简单：“你在说什么，那些孩子怎么痛苦了？”
“那十二个孩子的父母经常虐 待他们，孩子身上都有伤。”
安午清想起闻南岭说过的话：“这些孩子的尸体上，据我判断，都有长期虐 待形成的伤痕。”
法医果真厉害，不过闻南岭可能不会想到，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幼儿园虐 待孩子，而是孩子的父母长期虐 待孩子。
“以前我跟我还找他们的父母来谈话，但是这些人，这些为人父母的人，都说我多管闲事，还威胁我，他们说，那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
说我这个小丫头片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还有一些，根本就不承认自己虐 待孩子，想倒打一耙说是我虐 待的，后来园长也找我谈话，说我再任性就开除我。”
安午清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静静地等待许如果接着说下去。
“他们说他们没虐 待孩子， 那孩子身上的伤都他妈拿来的！如果是别人打的，你家长为什么不在乎，为什么不追究！”
许如果情绪开始激动，“这些孩子都像小天使一样，他们为什么要在世间受这样的苦？
为什么本应该最他们最爱他们的，最亲的人，要给他们施加这些伤害，有几个小孩每次来了幼儿园就不想回家，太可怜了！
我只是在帮助这些孩子，我在帮助这些幼小的生命解脱痛苦，安午清，如果我不这样做，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你难道，要让我就这样，一直看着这些孩子……受到这些伤害，这些虐 待吗？
……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现在，这些孩子永远的解脱了，他们，再也不会被自己的至亲虐 待和伤害了，他们的灵魂，得到了最终的安宁和幸福。我做错了吗？安午清，你说我做错了吗？”
许如果不应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又想起了，他小的时候被母亲暴打的情节。
母亲拿着竹鞭，把安午清打得在地上打滚，皮开肉绽，只是因为她洗碗的时候，打碎了一个。被打的安午清，她心里没有悲伤，只有恨，恨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
她小时候经常做的噩梦，都是母亲化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厉鬼，拿着一把报纸卷成的火炬，追着安午清，要烧死她。
她一心只想逃离。她成功了。
许如果不应该杀人，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杀人。
可是许如果说得对，我又能做什么，我们谁又能做什么，解救这些可怜的，无辜的孩子呢？
……我们要怎么样让这些可怜的孩子，逃离他们可怕的父母呢？没有办法，没有别的任何办法啊！许如果确实为孩子解脱了痛苦，不是吗？
探望结束了，安午清的心情很沉重，很复杂，他不知道许如果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许如果究竟是爱别人的孩子就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天使，还是随意处置他人生命的恶魔。
不论是天使还是恶魔，没有人有资格剥夺他人的生命，安午清最后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她去找陌，陌跟他说，“每一个职业者心里都有一个扭曲的角落，因为他们有职业，所以他们有执念，有了执念，会为了自己的心灵做出很多让外行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你有执念吗？”安午清问肖宇。“有啊，我的执念就是正义！”
“那你会为了你的正义杀人吗？”
“不会，因为不杀人也是我的正义！”
陌的说法是错的，肖宇就是这么阳光，肖宇不会乱杀人。安午清想。
肖宇给了安午清一包血迹试剂。对她说：“你现在是自己单独行动，所以可能会直接跟伪装起来的嫌疑人打交道。如果怀疑什么有人，你感觉有嫌疑。
……你就想办法去测试他的衣服，围巾，手套什么的，总之就是会随身携带的东西。因为血迹虽然可以被洗掉，但是曾经粘过血的东西，一定会留下痕迹，那是洗不掉的。
如果一个东西沾了血，无论当事人怎么认真地去清洗，用什么样的清洁剂去清洗，都会留下痕迹。”
“凶手不知道行了凶以后把衣服扔掉吗？”安午清问。
“根据我的办案经验，会杀人的人都有一颗扭曲的心，他们没有完善的逻辑能力，你觉得普通人会做的事，他们并不一定会做，总之你带上，关键时刻会有用。”
安午清把这包试剂密封好，缝在了内裤上，这是肖宇教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