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品甘背着沈墨渊出了院门,门外负责搜轿的人已经搜好轿子站在了轿旁。所谓搜轿,就是指女方家中出人在花轿到达的时候,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向轿内照一下,谓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称“搜轿“,娶个平安喜乐的好兆头。
甄品甘将沈墨渊背到花轿,然后在甄品安的帮助下将沈墨渊放进轿中,待得沈墨渊坐好,便放下轿帘,张李氏见放下了喜轿的轿帘,唱道:“起轿!”钱九娘等人便往轿顶上撒茶叶、米粒。
唐天承骑着小毛驴在前边打头,轿子晃晃悠悠的跟在身后,一群人吹吹打打的向村子走去,花轿的路线是从沈墨渊家出来绕村子一圈回到唐家。
花轿走起来,走出去不远,钱九娘从屋中端出一盆水,向门外泼去,意思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此以后就是夫家的人了。’甄家兄弟跟随花轿送到中途,便折返了回来,手中拿着点火熜灰回来,并从火种中点燃香烟,返回到沈墨渊家中,将点燃的香烟置于火缸处,寓意接火种。
花轿吹吹打打,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走过村子,村里的人见到唐天承穿着一身喜服,身后跟着花轿路过都面带笑容地说着‘恭喜’,
唐天承很高兴,说着让大家待会儿过去吃喜酒,村民一听也很高兴,之前就听人说唐家娶媳妇要摆流水席了,现在听到唐天承邀请,便都高兴地应了,称一会儿就会过去吃喜酒。
路线不长,没过多长时间,又是一阵鞭炮声之后,花轿便停下了,此时花轿已经进了唐家的院子,沈墨渊只觉得轿子停下之后,没多久似乎轿帘就被掀开了,然后自己被盖头遮挡的有限的视线里,出现一只孩子的小手,微微扯了三下自己的衣袖,然后就被张李氏扶出了花轿,先是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然后步红毡,由张李氏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唐天承则跟随着沈墨渊站在了喜堂的左侧。
里正作为婚礼的赞礼者,见新郎新娘站好,于是便唱贺:“一拜天地!叩首!”新郎新娘面朝门外,跪拜叩首,“起!”“二拜高堂!再叩首!”新婚夫妻二人转身面对新郎家中的两个戴着红绸的灵位跪拜叩首,“起!”新郎新娘起身,“夫妻交拜!叩首!”新郎新娘相对而立,跪拜叩首。“起!焚香!”由村中德高望重的族老担任主香者,将香点燃,放进灵位前边香案的香炉中,“唱祝章!”
新郎新娘两人又跪下,然后由主香者面向两位新人,唱贺:“盖天地之阴阳,夫妇之人伦之始,婚姻乃香火之源,故阴阳和合,昌桃夭之灼灼,寓百年之好合。今唐家有子,其貌端庄,其品高洁,墨家有女,绣阁名姝,温良贤惠,品貌端庄,是为璧合之珠联,臻琴瑟之合欢,于今日之良辰,结两姓之欢好,同为夫妇,共协洞房,行合卺之礼,伏愿百年偕老,五尽其昌!恭贺新禧!”
祝章唱毕,由两个唐天睿和唐心笑手捧龙凤花烛导行,唐天承执彩球绸带引沈墨渊进入洞房。张李氏等人将麻袋铺于路上,须新娘新郎踏在麻袋上行走,一般为5只,也有10只麻袋,走过一只,张李氏等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意谓“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入洞房后,按男左女右坐床沿,谓之“坐床”,“请方巾!”张李氏唱道。然后张李氏将喜秤递给唐天承,唐天承在张李氏等人的指导下微叩一下沈墨渊头部,而后挑去盖头,寓意“称心如意”。
盖头挑下来之后,唐天承就看见了沈墨渊的样子,然后就呆住了,多年以后唐天承都没有忘记这一幕,那是他一生中见到的最美的女子,而那个女子那个时候,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见娇娘!”张李氏唱贺,此时唐天承应该将沈墨渊的遮面取下,结果,唱完半天也不见新郎官有动作,便又唱了一遍,结果唐天承还是没有动作,沈墨渊看着唐天承看呆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唐天启在自家大哥身后扯了一下自家大哥的袖子。
唐天承回过神来,就听见了屋里张李氏等人调侃。
“哎呦!咱们这新郎官看见新娘子都看呆了!”
“可不是!一定是被新娘子给迷住了!”
“哎呦!唐家小子的新娘子可真是好看,难怪他看呆了,搁咱们这些女人家眼中也是顶顶好看的。”
听着众人的调侃,唐天承一下子就红了脸,“还不见娇娘!”张李氏笑呵呵的又说了一遍,唐天承赶忙小心地将沈墨渊的流苏遮面取下,这下子就看见了沈墨渊的全貌,佼佼乌丝,玉带珠花。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端的是倾国倾城色!当然了,我们的新郎官是不知道如此诗意的形容的,此时唐天承的脑中只有‘我家娘子真真是太美了!’这一句话无限的在脑中循环。
唐天承只觉得脑中似是炸开了无数的烟花,满满的都是幸福。正在此时,唐心心从屋外端进来一盘饺子,“来来来!新娘子尝一尝这饺子好不好吃!”张李氏招呼着,一群少年少女站在婚房外看热闹,沈墨渊夹了一个饺子咬了一口,眉头不由得一皱,“生不生?”
沈墨渊闻言,说了一声“生。”张李氏一听,忙高声说道:“新娘子说了!生!”沈墨渊听到这一声,反应过来也不由得红了脸,愣是看呆了一众人。
张李氏心中想‘这小娘子啊!真真是美死个人了啊!’,想罢,张李氏走到两人身边,从一旁的喜盘中拿出一把系着红绸的剪子,各剪了唐天承和沈墨渊的一缕头发,将两人的头发用红线系在一起。将两人的头发装在一个绣着鸳鸯的红荷包中,放在了大红的喜枕之下压好。
“好了!新郎该出去敬酒了。”张李氏带着一群妇人将新郎官赶了出去。唐天承依言便出去了敬酒之行。
外边热热闹闹的流水席面上坐满了人,唐天承走到里正的那一桌敬酒,里正便站起来说:“来,我代表这一桌给你敬个酒。恭贺你新婚之礼。”张怀将酒杯满上,“第一杯酒贺新郎,有啥闲话被里讲,恐怕人家要听房。第二杯酒贺新郎,房里事体暗商量,谨防别人要来张。第三杯酒贺新郎,祝愿夫妻同到老,早生贵子状元郎。”
就这样唐天承就被敬了三杯酒,就这样酒过三巡,终于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便放过了新郎官,等到唐天承回到新房的时候沈墨渊已经卸下了头上的钗环,如墨的头发已经散了下来,婚服也已经叠的整齐的放在了床边。
沈墨渊看见唐天承进来,带着满身的酒气,于是走到他身边将他扶到床上坐好,又从一边拿来了一个托盘,托盘里盛着两杯酒,“你还能喝进去了吗?”唐天承听见沈墨渊的话,就将视线从沈墨渊的身上撕了下来。“没问题。”沈墨渊与唐天承各饮了半杯酒,然后交换酒杯,喝下了对方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
两人喝完之后,沈墨渊将东西收到桌子上,然后又洗了一条布巾,走到床边,为唐天承擦了擦手脸。擦好之后,将布巾放回去,就又坐回了床上,唐天承见自家娘子坐在身边,那抹淡淡的幽香,幽幽的飘在自己的身侧,唐天承只觉得身上一片燥热。
“天晚了,我们也休息吧!”沈墨渊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略显窘迫的样子,“嗯嗯。”沈墨渊脱鞋就上了床,躺在了里侧,唐天承起身将外衣脱了下来,叠好之后,穿着中衣躺在了外侧。
唐天承觉得自己的身上越来越燥热,侧过头来,就看见沈墨渊近在咫尺的红唇,‘就亲一下,没什么的吧,我们已经成亲了,亲一下自己的妻子应该没什么。’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唐天承慢慢地凑近沈墨渊的脸,最后终于感觉自己的唇上碰到了一片柔软,‘好香!好软!’
唐天承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地离开了自己,只想靠近身边的柔软,似乎越靠近这份柔软,身上的燥热就会褪去。渐渐地唐天承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沈墨渊娇软的身子。屋内的红烛噼噼啪啪的响着,这一夜,一对新人水乳交融,被翻红浪,羞得窗外的明月都不好意思的躲进了云朵的后面。
洞房花烛夜,结发同枕席;今朝同衾被,他年共幽冥。
远在帝都的一处院落中,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子一脸憔悴的坐在院中,手边放着一壶酒,残月高悬于夜空之中,男子抬头望向天边的月亮时,清冷的月华也映入了男子的眼中,衬着眸中那抹中化不开的悲戚更加凄冷,男子垂眸正欲再饮一杯的时候,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心中消失了,带着让人窒息的疼痛,晶莹的泪滴倏地从男子的眼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