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灰衣人拦在不动明身前,其中一人是造书天阁的萧波,另一人是一个年纪与不动明相仿、长相十分俊秀的少年。
少年手执一柄长剑,目光炯炯有神直视着夏春秋。
“又是你。”夏春秋朝萧波挑了挑眉。
“当然是我。”萧波回头看了一眼不动明,对夏春秋说,“半年前在峨眉山下,是你动用龙火炮,不分敌我造成大量伤亡,《波波尔乌》绝不能落到你们这种不择手段的歪门邪道手上。”
夏春秋懒得与萧波再争辩,面不改色的拍了拍手,面对眼前的五人,抬起双掌做出挑衅的姿势:“道理一套接一套,最后还不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这是萧波身旁的俊秀少年开口了:“师哥,让我试试。”
萧波点点头,少年上前一步,站在夏春秋正对面,持剑抱拳向夏春秋点头示意:“我叫百里释因,是造书天阁门下的弟子。”
夏春秋瞄了少年一眼,见对方年纪虽小但气度不凡,内心也提起了三分的警惕。
百里释因说完,将长剑插进水泥地里,然后像一只灵巧的灰猫般腾空而起,夏春秋后撤两步,使出“扶摇化雨手”,双手划出漫天旋转的掌花,从不同方向同时朝着百里释因飞去。
半空中的百里释因双臂如鸟儿展翅般舒张,也是双掌击出,万千张金色的掌印从天而降,将“扶摇化雨手”的掌力抵消了大半,剩下的则被百里释因以灵巧的身法闪过。
从结果来看,夏春秋算是小胜百里释因一筹,但前者却没有乘势追击,而是再次向后退开一段距离。
他认出百里释因所使的是造书天阁三大高手之首——东岳不邪的绝技“金刚遍照”。虽然威力尚且不足,但百里释因却灵活变通的把有限的劲力集中到一起,只针对“扶摇化雨手”中能对他造成绝对伤害的部分掌力进行化解。
一旁观战的不动明情不自禁惊呼叫好。
他所学的“明净不动拳”,前十式几乎都是硬碰硬的刚猛招式,在与自己实力相仿的人交手时,往往能凭借这一特性占有优势,但如果面对夏春秋这种比自己强出许多的对手,反而会因为灵动不足而吃亏。
现在见到百里释因以巧妙的方法实现了以下克上,不动明心中顿时生出一种灵光一闪的感觉。
同样为百里释因的表现感到惊讶的人还有夏春秋。
武道的修炼越往精深处钻研,越是注重个人的天赋,在世间诸多高手中,夏春秋也算的上资质出众的天才之人,但与眼前的百里释因一比,他却也只能自叹不如。
夏春秋心想,这少年不过才十七八岁,却已经具备了堪比顶尖武者的直觉和理解力。
他原本满怀自信可以对付包括萧波在内眼前几人,却没想到现在仅这一名造书天阁的天才少年,他在短时间内可能也无法拿下。
如果再加上招式勇猛的不动明,以及萧波和玛菲亚家族的公子,乍看之下,自己反倒成了弱势的一方。
“化乐教的干部果然不一般。”百里释因边说边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再来试试这招。”
夏春秋听百里释因话里的语气,竟然像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陪练的对象,内心怒火中烧,狐狸似的脸顿时沉下来。
百里释因举剑遥指夏春秋,提醒道:“我上了。”
夏春秋暗自冷笑,心想这个百里释因虽然天赋异禀,但显然性格却太过自以为是,以后难免不会因此而吃大亏。当然,他没有将心里的看法说出来,只是警惕的看着对方,同时运用“气力”准备迎击。
百里释因瞬间已到夏春秋面前,后者闪身向右侧避开,百里释因却并没有立即出剑。
他一步不落紧跟在夏春秋身前,两人在不大的空地上闪转腾挪,夏春秋知道百里释因是在寻找最好的出手时机,正想再拉开一点距离,但就在这时,百里释因手中长剑骤然划出,朝着夏春秋胸口刺去。
夏春秋反手一掌将剑刃弹开,百里释因紧接着一剑又是一剑,一系列连环剑招接连使出,正是造书天阁的另一门绝学——无量剑道。
绵密的剑影迫使夏春秋一边左闪右避,同时将“气力”包裹住手掌进行格挡。
“这小子真的厉害。”黑衣青年悄悄对荼荼说。
不动明仔细看着百里释因的动作,很快便发觉这套“无量剑道”虽然变化十分奇妙,但也并不是无穷无尽,所有套路都使完后,又得再重复再使一次。
而夏春秋在熟悉了百里释因剑法中的路数后,也开始逐渐挽回劣势,转守为攻、与百里释因斗得旗鼓相当。
“夏春秋,我这师弟的拳头可够硬?”一旁观战的萧波得意的说到。
夏春秋冷冷一笑,心知对方是故意调侃想让自己分神,因此也不立即出言反驳,他心计深重,经萧波这么一插话,反倒是想出一个坏招。
他使出“扶摇化雨手”将百里释因逼退,然后不紧不慢的回答:“的确是天赋异禀、百年难见。想必你们造书天阁的三位师长都把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了,连你这首席大弟子,也被安排当了个跟班一路陪护着。”
夏春秋的话清晰的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引得围观的不动明等人都看向萧波。
萧波面色大变,夏春秋这话说的虽然十分刻意,但却也是真的说中了他的痛处。
眼前这个百里师弟,虽然比自己入门晚,但一来就被视作造书天阁百年一遇的天才传人,几位师尊都对他宠爱有加。随着百里释因逐渐长大,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首席大弟子,倒真变得像是一个陪护一样,凡是两人一同行动的任务,他总是跟在这师弟身后。
不动明等人原本只是听了夏春秋的话后下意识地看向萧波,但萧波却觉得这些人的眼神里都别有深意。
羞愤之情冲上脑门,急于挽回颜面的造书天阁大弟子,毫不犹豫的也挥剑加入战团。
虽然局面看似变成了造书天阁两人合战夏春秋,但前者却并未因多一人而占据优势。
百里释因和萧波的招法之间没有半点默契,更多时候甚至是在互相争抢先手的机会,这一点也被夏春秋得以利用,故意露出破绽引百里释因和萧波两人同时出招,两柄长剑在空中相碰,师兄弟两人身形晃动,竟被彼此的动作所影响。
夏春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紧跟着双掌齐发,百里释因只看见一片掌影扑面而来,已来不及调整动作,只能横剑抵挡。
剑刃断裂,百里释因向后退开好几米远,同时伸出右手扶住了同样被击飞的萧波。
后者不比百里释因反应的及时,差点就被夏春秋的掌法击中胸口,多亏他的小师弟在跳开前顺手拉了他一把,才有惊无险的逃过了遭受重创的厄运。
“造书天阁,呵呵,果然是人才辈出。”夏春秋一招逼退两个敌人,阴阳怪气的留下这句话,转身便已经飞出数十米远,身影逐渐远去了。
“师哥没事吧?”百里释因好意询问萧波,后者惊魂未定,深吸一口气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冷静下来的萧波转过身,正想去找不动明,后者却已经主动走上前来。
虽然当时只有一面之缘,不动明却仍然认得出萧波的样子,他上前来是想向对方打听自己父亲的事。
萧波告诉不动明,当时的炮击将整个旅店都炸成了平地,而后所有人都忙于追查半天风的行踪,在场死者的身后事都交给了镇上的人们处理。
萧波又问不动明半年前他和半天风逃去了哪里。
不动明心想,如果他实话实说,这些人肯定会掘地三尺把地下室的半天风再挖出来,于是干脆谎称他和半天风从地道逃走后躲进了峨眉深山里,期间半天风身受重伤,教了他一些功夫后便去世了。
至于《波波尔乌》,不动明承认是被自己藏了起来。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萧波对不动明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荼荼和黑衣青年。
一旁的黑衣青年似乎想插话,但被荼荼拉住了。
不动明本来是打算拜入造书天阁门下以便打探黄天的消息,但现在情况却变得有些复杂。他知道《波波尔乌》下落这件事已经暴露,今后找上门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再加上又在萧波面前露了脸,再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造书天阁肯定没那么容易了。
“你们有什么建议吗?”不动明知道萧波肯定也是冲着秘籍来的,干脆反问对方。
“我们陪着你去峨眉山取《波波尔乌》吧。”萧波提议,“化乐教的人一路都盯着你们,有我们在对方会有所顾忌,拿到后你再和我们一起回去,造书天阁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
一旁的荼荼听了萧波这番话,像是被逗乐了一样,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其余几人纷纷转头看着她,她也不说话,自顾自笑了一会儿便又停下来了。
“行。”不动明想了想,便答应了萧波。
“我们也要一起去。”荼荼紧接着不动明的话说,“不动明是我们的朋友。”
说完她看向不动明,后者赶忙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拉着黑衣青年向萧波介绍。后者名叫阿撒兹乐,在北美洲的第一大家族——玛菲亚家中排行十二。他家与荼荼的家族是世交,两人从小到大时常见面,称得上是发小。
萧波本想拒绝,但既然不动明答应了,他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几人一起回到城里,简单整装一番后便动身了。为了尽可能隐藏行迹,一行人没有走途经城镇的主干道,而是取道秦岭的山路,这样即便有探子跟踪,也会很容易被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