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离体,没入一个虚无间。
混混沌沌,无光无物。
有的是数不尽的地火风水肆虐,侵蚀着他那原本就残破不堪的神魂。
漫无目的的飘荡,浑浑噩噩,没有方向,只有一股难灭的意念,控制着神魂,抵抗着地火风水侵蚀。
忽而,风停火歇,刺骨之冷如九幽寒冰,哭声笑声,布满虚空幽无,道道凝结的魂魄围在杨戬身边,张牙舞爪,带着阴笑愤恨。
杨戬停步而看,宁心静气,眼神从彷徨到平静。
原来,这些冤魂,他都识得,正是任职司法天神之时,错断冤案之魂也。
东岳帝君黄飞虎,其子黄天化,卯日星君等等,他们眼中红芒闪烁,充满了恨意,看向杨戬的眼神,就像欲嗜其魂,啃其肉。
阴风阵阵,阴笑讥讽声悠悠,黄飞虎闪烁红芒,“杨戬,当年不过是一时疏忽,才让人间短时大乱,依照天庭条律,不过是一个玩忽职守之罪,罪不至死,可,赖你重判,得以殒身斩仙台,今日,定要嗜你魂,啃你肉。”
话落,黄飞虎与黄天化等魂灵,携带着一干冤魂,涌向杨戬,把其层层包围,撕扯魂体。
只是,奈何,奈何,故杨戬虽为神魂,真元不复,却神魂凝聚之紧,又岂是他们这些残魂所能撕扯开的。
“够了。”一声怒斥,震开了围来的魂灵,杨戬魂体周边,遍布金光,护其周全。
冷眸扫视一通“黄飞虎,当年却是我重判尔等,可若非尔等徇私枉法,致使人间大乱上百年,死伤无数,哪怕有我重判,玉帝又如何会让尔等斩仙台上走一遭。”
“哼!杨戬,当年的事你还好意思说,若非你为得王母宠信,我等如何如此。今日,哪怕你神魂仍有神力护体,亦要你魂飞魄散。”黄飞虎冷哼一声,转而无边的阴气笼罩方圆,亦把杨戬笼罩了进去。
饶是杨戬神魂有神力相护,可却仍感到阴气入体,阵阵偏寒。
虽无真元,可,终究魂魄还是仙魂神魂,依然有残存神力,激荡一震,祛除遍体阴气,神光阵阵,恍若仙临。
神光便是神光,对黄飞虎等魂体拥有先天上的克制,捂眼后退,那原本凝实的魂体,竟有些透明起来。
神光越绽越甚,遍布整个虚空,一道道较之没有足够凝实的魂体因此消散,彻底消散如烟,再无转世之基。
最后,唯有黄飞虎父子合力运使浑身阴气,艰难的阻拦着神光的照射,只是,每当阴气虚弱一分,魂体便暗淡一分。
最后,在咒骂一番杨戬中,彻底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收回神光,杨戬神魂竟也有些透明,若隐若现间,说不出的虚弱感。
扫视了一番仍旧黑暗的虚无之中,向天穹凝视一眼,说不出的落寞围绕心头“三妹,原谅二哥,今后不能再在你身边守护你了!有了沉香,只要他学会左右逢源,把以前错判的案件重新审判,想必,也能护持你们了!”
说完,眼神变得暗淡,神魂竟有了消散之意,无边的虚弱感传遍整个神魂,点点星光从脚底化来,溢散于这无边虚无,为这虚无增添一丝光华。
只是在他就要消散完全之时,一道耀眼光辉,从上笼罩,将其罩在其中,那原本消失殆尽的神魂,渐渐开始重新凝结。
许久,光辉散去,杨戬错神的看着自己的神魂,似是比之前还要凝实,且,那消失的真元,有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神魂中,护持着神魂。
面带苦笑,“这,当真是生死不由人,一心寻死,可偏偏死不成?天,难道在你眼里,哪怕我是天罪之人,也不足以以一死而回报天地么?”
原地驻足许久,杨戬终究接受了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事实,重新踏上了自己的征程。
同时,心中依旧带着希冀,希望自己能够找到出路,神魂回归躯壳,再次守护自己的妹妹,和哮天犬他们。
呜呼哀哉,虚无之中,何有出路,漂泊不知多久,心未累,可凝结的神魂,却是累了!
盘膝而坐,运转着自己从昆仑山得来的玄功,“混混沌沌,天地未开,地水风火,玄黄辟,天地归自身,阴阳做桥梁,五行化九宫……”
这里,没有灵气,有的只是一种混混沌沌的气体,引入神魂,在神魂内部暴虐游走,额滴虚汗,面带悲苦,神魂淡了几分。
眸射金光,荡开了这暴虐的混沌之气,睁眼之后,深吐浊气,唯唯苦笑“虽说玄功乃盘古所创,我虽为仙凡之体,可终究没了躯壳,以此神魂来炼化这混沌之气,却是难矣!”
知道自己暂时无法借助混沌之气修行,杨戬稳固了神魂之后,继续与前飘荡。
虚无空间,不愧虚无二字,无物无光,有的,只是黑暗与那深沉的寂静。
漫无尽头,杨戬也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只因虚无里,道法不显,时间不存,又如何能够探知过去多久?
走走停停,是不是得又引一些混沌之气入体,再用数多时间,以此炼化。
就这样,杨戬断断续续的炼化混沌之气时,修为越渐高深,甚至比之前面巅峰还要强上一筹,神魂得到了巩固,不在因为炼化混沌之气就会变得暗淡。
这一刻,杨戬没有继续向前面走,而是凝神望上方,悠悠叹息“沉香,不知此刻的你,是否已经接替了我的位置?三妹,此刻的你,是否幸福?是否还在怨恨着我这个做哥哥的?”
“母亲,母亲应该已经出来了吧!天条已改,想必玉帝他会借坡下驴,释放母亲了!”
:杨戬,你还真是无能,想死都死不了,还能做什么?纵使自己成功还阳,可是,又如何去面对母亲?面对三妹?
一系列的疑惑困苦,再心中一一浮现,没想到一件,杨戬神色便惨痛一分,最后,两滴清泪从双颊缓缓滴落,这是他想念的泪,也是做为一个天罪之人,向天地赎罪的泪!
幸好,自己处于这个虚无空间里,而非三界,若不然,该拿何脸目去见母亲妹妹?两千多年前,是自己害死了父亲大哥,二十年前,更是狠心把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亲手压在华山,且还逼着自己可怜的外甥走上绝路!
想着,杨戬伸出双手,这一刻,他想要毁了这双手,因为,便是这双手,浸染了自己外甥的血,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这双手,从而死于非命!而自己妹妹,也是因为这双手,被压制在华山整整二十年啊!
久久不曾感受过的死志再次涌现,俊美的脸上变得决绝,运起这些天修来的法力,汇聚掌中,一掌映在胸口处!
神魂本无血,可杨戬的神魂已经凝聚到与实体没有任何区别的地步,依然溢血,釀呛数步,神魂再次暗淡透明,体内真元法力翻涌不止,好不容易炼化的混沌之气,在一刹那间,突然失去了控制,把神魂内部的经络,再次崩坏。
血是金色的,是神人之血,也是大罗神之血,更是杨戬神魂精力所化之血。
擦拭一番,感受着体内的糟糕,杨戬脸上,浮现一抹解脱。
经脉尽断,连同喉带。
又一次变成了哑巴,口不能言,杨戬挺直着身子,背影,依旧是那么的孤傲,那么的顶天立地,从不屈服。
: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再愁心这些了,可是,哪怕沉香已经成材,他真的能如自己所愿那般,守护的了自己的亲人么?
终于,在杨戬思前想后之际,其魂体已然快要消失殆尽,或许,下一刻,就将要步黄飞虎他们魂飞魄散的过程了吧!
“杨戬,你的使命尚未完成,如何能就此消亡?”在杨戬化作点点星光之时,一道水桶粗的光柱,悠然从上方照下,把杨戬所化的点点星光,一一重新聚拢。
待得杨戬神魂再一次凝结之后,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杨戬身前,背对杨戬,白发齐肩,浑身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好像能够使人不由自主的信任他,追随他。
可,就是这么一道背影,看上去却是如此的寂寥,如此的孤傲,如此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