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斐任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天旋地转。脑子里像是跑马灯一样咕噜咕噜转过无数的画面，但是睡醒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像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好像又失去了什么……
云斐任拿捏不住，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用手梳了两下才因为睡醒而乱蓬蓬的头发，走下了CCT宿舍。
国内俱乐部的基地好像都喜欢这么做，下面是客厅训练室会议室之类的工作区域，楼上就是一间一间的宿舍。
“云哥，早。”队员看着云斐任下楼了，嘴里嚼着早饭的包子跟云斐任打招呼。
云斐任打了个哈欠：“早。”
“今天是跟PRT打比赛，”队员确认了一下赛程表，“这把可不能输啊，如果输了，就和PRT一起没办法参加季后赛，如果赢了，还能以最后一名进入季后赛呢。”
“PRT？季后赛？”云斐任刚夹了个包子进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却被队友的一番话惊得差点把包子扔出去。
“云哥，你睡糊涂啦？”队员笑嘻嘻地跟云斐任开玩笑，“好好打吧云哥，接下来还有国代队的预选赛呢，我们对能不能进国代，有没有人进联赛，都看你的了！”
说完这段话的队友收拾好自己的餐具，从餐厅离开了。
云斐任觉得自己现在味如嚼蜡，只是在机械重复吃东西的动作，等到自己差不多吃饱的样子，然后再机械一般地收拾好东西，离开餐厅。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不是应该参加完预选赛了吗……虽然王寒霖说要给机会，但是云斐任知道，自己因为那个心魔——
谁？
云斐任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了，但是在印象里应该就是PRT的狙击手？
云斐任坐下，来看教练们对PRT的分析和今天的战术安排。
“PRT他们没有合适的长枪位，所以应该是短枪加机动自由人的安排，可能会出护甲辅助，到时候斐任你的长枪就要有足够的发挥，好限制一下对面的输出。”
“知道。”云斐任应下，但是还是把从刚才开始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我记得PRT的冷板凳有一个长枪好像很厉害？现在PRT内乱，没有合适的输出位，到时候会不会让那位上场？”
话音刚落，其他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了一眼云斐任。
最后还是队长先开的口：“斐任，你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太对，PRT的替补席位没有长枪轮换啊，只有一个辅助和一个坦克位，PRT缺长枪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忘了吗？”
饶是云斐任做好了心理准备，听见这话的时候也还是下意识地一愣。
“好了好了别想太多，”教练看着这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觉得有些好笑，“斐任你也别想太多，我们能赢的。”
云斐任明明记得是有这么一个长枪位的，而且和原来的王寒霖关系匪浅，但是当他真的去查王寒霖的履历，王寒霖带过的队伍，还有现役职业选手的时候，死活都查不到那个人的名字。
云斐任不由得吸了口冷气。
真的是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了吗。
下午比赛如期而至，云斐任在进入比赛专用的隔音房以前看见了在解说台上的唐焕。
唐焕和李康并肩站在一起准备解说的稿子，态度认真，但是眼神总是要往自己这边看。
云斐任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唾弃自己。最开始的唐焕也是这样，全身心都在他的身上，三句解说不离开他，可是在他的记忆力，唐焕似乎又有些不是这样。那个唐焕会真正喜欢的是对面的那个狙击手。
而现在，唐焕又回来看着他了，云斐任却又觉得索然无味。
不对，不是她了。
唐焕不是那个唐焕了。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云斐任打了个寒颤，但是这个念头就跟生根发芽了似的，根植在他的心底，用着最嘹亮的喇叭声大声嘲笑着他。
唐焕不见了，她跟着他走了。
云斐任苦笑一声，把自己的目光从唐焕的身上拉了回来。
这场比赛，CCT4-0横扫了PRT，云斐任单场MVP。
网上开始疯传#云斐任加入国代队#的消息。
似乎是一场冰冷热烈的狂欢。
云斐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缺氧一般，窒息着，挣扎着。
王寒霖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加入国代队。云斐任又哭又笑地同意了，PRT的人只当他是太过激动，看着云斐任自己埋头，表情复杂的样子，纷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祝贺。
云斐任给唐焕打了个电话，语无伦次但是巨细无遗地把这些年间他记得的，还欠唐焕的关注和道歉都说给了她听。
云斐任提前进入了国代队，王寒霖似乎是完全放心他的样子，在国代基地里给云斐任安排了宿舍，然后给云斐任交代了训练任务，至于最后的磨合，等其他人预选赛打完了再说。
晚上，云斐任躺在国代基地的宿舍里，这里的床和CCT的床没有本质的区别，但是云斐任就是觉得这里比CCT好一些。
没有让他烦躁的事情，没有心魔，没有唐焕，也没有苏依依。
云斐任闭上了眼，心说，要是时间就在这一刻暂停了该有多好，就在这里结束了该有多好。
然后完全没发现，所有的钟表都停下了，他的呼吸也停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