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说,我们落雁城中,日出最美的地方,便是这云海崖。能在这里看一次日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松亭下,一青年右手揽过身边女子的肩膀,将头略微低下,靠向女子的耳边,温柔说道。
此处地势极其险峻,从光秃秃的峭壁上突出一片丈许见方的石台,石台两侧并无栈道,仅仅有着几处因常年风吹日晒而龟裂开的裂纹,这纹路从远望去,倒极像在石壁上刻下的“云海”二字,因此得名“云海崖”。这男子的话不假,从云海崖向东远眺,风光一览无余,云海与天相接,云海翻腾,苍穹深邃,其气势之浩瀚,实为天下一绝。
“嗯,登上这云海崖便不简单,很期待这次日出呀。”女子面容姣好,唇角在月光下勾起一抹弧度,将整个身体都倾入那青年的怀中。月光之下的画卷静谧、美好。
星辰从云与天的交接处落下,一轮皓月隐匿于重重云层之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二人止住话语,聚气凝神,云海崖上,伸手不见五指,只依稀可闻二人富有节奏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一息,两息,三息......时间悄悄地流逝着。
不知时间,第一缕金光终是从云海间射出,光线不偏不倚,正好直射于云海崖上,将崖上二人全部笼罩,松亭之下顿时蓬荜生辉。紧接着,是更多金光撕裂黑暗,在汹涌的云海中喷薄而出,将半片天空照映得通明、灿烂。而此时,残月尚未落下,在天空中独占一片幽蓝之境负隅顽抗着来自初日的光辉,渐渐消退、凋残。女子微微扬起在朝阳中沐着金光的俏脸,相比于最初那一瞬的惊艳,她的脸上更多的是沉醉与陶然,轻声说道:“云海崖的日出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那几位与天齐高的前辈们是否也会感叹此番风景呢……”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话到最后,似是被自己一番言语逗了,不由发出几声轻笑。
“那些前辈们久居仙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们这些小人物的乐趣,他们怕是难以体会到。”闻得女子轻笑,青年眼中的温情又长几分,抬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含笑说着。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小的山崖上充满了温馨。
正式出神间,一小股劲风倏地掠过,一枝枯松枝应风而短,飘飘摇摇坠下山崖,不见踪影。二人循声望去,正看见松枝掉落山崖。些许冷意不明地自女子背后升起,她立刻起身,警觉地环顾四周。青年同样起身,凝神运气,闭目谛听,半晌,遂是睁开眼睛,道:“没事,是风。”
闻此,那女子才是松了口气,将视线从山崖上挪开,然而,却在目光与太阳对撞的一刹那,她整个人又一次呆住了。“太阳......这是太阳吗?”她的声音颤抖着,一双眼睛死盯着眼前“太阳”不放。
青年一怔,回头,不等他顺女子目光望去,同样呆住了。这哪儿还是初升的太阳啊......那是猩红色的一道日轮,鲜血一般的猩红,属于太阳的淡淡暖意被股股冷冽杀伐的气息所取代,还有一大片殷紫色的云雾飘浮在血色日轮旁,一点一点蚕食着它。
异变突现,妖风四起。
血日在九洲大地上缓缓升起,肃杀之息裹挟住整片天地。在血日生出的同一时刻,一道猩红的光柱自南海诸岛冲天而起,扎入苍穹。光柱的底端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水澄净,却被血光染得通红。百丈湖底的淤泥裂开千万道缝隙,大量的红光从缝隙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在约三丈上方汇聚为一道,纠缠成这道猩红的光柱,冲出湖面。
昆仑宫。
缕缕香烟缭绕,三千灯盏光焰明亮,偌大宫殿仙气弥漫。众仙于蒲团上正襟危坐,手执经卷,合目聆听。
元始端坐大殿首位,手拈拂尘轻扫,传经讲道。然而,三千灯盏中的一座,豆火轻微跳动了几下,光焰在一刹那后诡异消失,烛芯处生出一缕淡黄的薄烟。
三千盏灯熄灭了一处,大殿依旧是灯火通明,但这微乎其微的变化还是惊动了一人。原本合目的元始眉须微微抖动,双眼睁开了一条缝隙,手中拂尘停下了动作,低声的吟诵戛然而止,口中发出一声轻咦。众仙皆是未曾发现熄灭的灯盏,陆续睁开双眼,不解地望向师尊。
元始目光向左上方微移,似并未寻找,直接望向了熄灭的那一支灯盏,右手屈指轻弹,射出一道流光,重新点燃了那一抹光亮,随即再次闭目,口中却并未有吟诵声穿出,而是两条须眉微蹙,脸色略显沉吟,左手掐指,静心推演。半晌,元始睁开双目,脸色更加难看,从蒲团上起身,径直向着殿门外行去。众仙心中警铃大作,同是纷纷起身,跟随元始步伐。
昆仑宫于九重天之上,仰首便可纵观星斗。步出宫门,元始手上掐诀不变,直面星空西北角
仅仅是一眼,元始便收回目光,神色冷峻,面向众列仙班:“道教弟子听令,守九洲,御南海,遇截教中人,格杀勿论!”
同一时刻,百里之外,玉虚山巅。
“阐教弟子听令,护三界,抵妖仙,遇截教中人,格杀勿论!”
语音刚落,西南外千里,猩红色光柱拔地而起,二仙山上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