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二人已来到了天柱中央的底部,由于受到周围恐怖的高温以及地底下不断吹来的风浪影响,普通人到了这里后所看到的东西会变得更加的模糊,而一些稍远点的地方也是变得如同虚影一般开始出现上下浮动的幻觉。
朵朵冰蓝之花开始在一抹倩影背后的桥面上倏然绽放,这是一座搭建在天柱最底部位置的铁桥,如果视线再往下,收入眼底的的便是一大片龟裂且发红的宽阔地面。
“楚元帝,你最好告诉我还有多远,不然等我的耐心消耗干净了,我可保证不了待会儿和那老王八见面后什么也不做。”
南雪柳眉微蹙,手中更是捏出了几片被放大数倍的雪花。现在她的耐心已经被这来来回回的铁桥给消耗一空了,她本就不喜欢这个地方,特别是到了天柱最下面以后这种这种厌恶之感更是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快了,师妹看见前面的那个石门了吗,师叔就在那里。”
被唤做楚元帝的中年男子赶紧伸手给南雪指了个大概方向。
天柱内大大小小的铁桥无不是担任着运输一职,但特殊的是,这最下方的铁桥所连接的地方不再是工作区域,而是一堵刻有几个巨大符文的光滑石壁,而楚元帝先前所说的石门也正是隐藏在这一面石壁当中。
前一刻还跟在南雪身后的楚元帝转瞬间便来到了石门面前,没见他有任何动作,桥对面的石门便“砰砰砰”响起三声沉闷的声响。
“滚!”
尽管是有着石门的遮掩,这一声极具穿透性的暴烈怒吼仍是清楚的传到了门外两人的耳朵里。
“还是这么大的脾气,师叔难道忘了今日是谁要来见您吗?”
话音刚落,面前的这扇厚重的石门便“轰”地向内打开,短短时间内,见与不见倒都是如此干脆。
“你们这是来看老夫笑话的吗?”
虽然门已经完全大敞开来,但外部的光线却无法完全入射进石门内,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昏黄以及在房内不断翻滚的雾气。
一番等待之后,待到浓雾终于散去了些,一个高大的人影才逐渐在室内的深处显现。
此时的他似乎正在敲打着什么东西,每一次的挥手与停顿,整个室内都会响起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不知是何缘故,就在门外铁桥上那一对纤妙玉足的脚步声逐渐变大的同时,桥对面石门内的响声也开始变得越发密集和刺耳起来。
南雪尚未走到门面,但之前就已在她手中凝成的雪花却已不知不觉的飘飞至石门边缘,但就在它即将飘进门内的前瞬间,一只突然出现的宽大袖袍却是硬生生将其阻拦了下来。
卷走那片雪花自然得付出代价,看了看碎裂至肩部的衣袖,楚元帝不由苦笑起来。
敲击声终于停止,暴烈的吼声也再次从里面传了出来。
“怎么,还害怕她弄死老夫不成?你赶紧给老子要多远滚多远。”
“呵呵……师叔,再怎么说现在我也是这一城之主,您在师妹面前多少也得给我这留点面子吧。”
楚元帝正摆出家中晚辈的态度同里面的那位讲话,而另一边的南雪手中却已重新凝结出了新的雪花,并且随着她手中雪花的飘飞,南雪整个人也跟随着一起脱离了地面。
“看来你找了个还算不错的龟壳。两位小姐我已经安全的护送到她们母亲身边,接下来我就该回北方了。”
“嘿嘿…堂堂的冰圣何需向我这个老家伙汇报行程。”
石门内传出一阵细碎的“沙沙”声,仔细听起来就像是在用指甲不停挠抓着一块儿干枯的树皮。
“哦,刚才我好像说错了,是曾经的冰圣大人才对。”
这段话倒是被门内之人说得极具嘲讽。
“这是宗主的亲笔信,你回到北方后具体要做些什么信里自然会有安排。”
一个黑色信封从门内飚射而出,楚元帝也是顺着信封转身一望,但似乎是他的动作慢了一些,如今的桥面之上早已没了那一抹倩影,唯一剩下的只有在天柱内部漫天飞舞的冰晶。
“这些事何须要我来做?”
良久,石门内又是恢复了之前敲击金属的声响。
“师叔,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外人,宗门里的事情哪儿能轮得到我插手,现在宗主有事,有些重要的决策自然得劳烦一下师叔才是。”
“哼!老夫现在已经成了看护这根破铁柱子的仆役,要是它哪天摇晃得太厉害以至于影响到城中贵宾的休息的话我还得担责,然后那群狗东西又会站出来指责我的失职以及对宗门荣誉的不重视。
“呵,真是好大的官职,好大的宗门荣誉!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管不着,但可千万别把老夫看成了一条被拴着的老狗或者是废人。”
“轰!”
厚重的石门再次关闭,唯余楚元帝一人站在门外再度露出苦笑,今日他这个城主倒是享受到了好几次从未有过的特殊待遇。
皇级浮城,翠羽阁。
“那个……”
“叫我名字就行。”
“好……楚寒烟,那个……谢谢你送的衣服。
仍是那栋精致的阁楼,仍是相同位置的两个人,一个房顶,一个房内,但如今坐在这栋阁楼里面的已不再是之前那个活泼好动的小丫头。
看来是刚洗完澡没多久,苏天那一头及肩的黑发仍显得有些湿漉。
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去欣赏外面壮阔的风景,即便目前就他一人坐在阁楼里面,少年仍然显得有些拘谨和不安。
“你别多想,茜茜就算摔伤了也完全是她自己的责任,之后我会让她向你道歉的,毕竟你才是受害者。”
房顶上的悦耳之声再次响起,语气似是在安慰着楼下不安的少年。
“不……不用向我道歉的,她只是带我出去玩而已,但没想到…”
“你敢说不是她要强拉你出去的?”
楼顶上突然爬高的说话声顿时打断了苏天的讲话,让人惊讶的是,这一句经由那个人说出来的话竟然是掺了几丝怒意。
……
“算了,这次是我的疏忽,没想到她居然那么能闹腾,专门派人跟在后面保护都会受伤。”
再次说话之人当然是察觉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的楚寒烟,说实话她自己也有些意外,刚才那句话完全是未经任何思考就脱口而出的,所以不止是苏天,就连她本人对此也是感到惊讶甚至不解。
构造精巧的阁楼现如今像是无可避免般的陷入了一片静谧当中。
的确,苏天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拜楚子茜那个疯丫头所赐,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也特别的简单,就像苏天以前在村子里生活时所遇到过的情况一样。
首先事件的起因是两小孩儿约好了一起出去玩儿,但是因为玩得实在太疯了,有人不小心把牙给摔掉了或者是把腿给跌伤了,最后在无法收场的情况下双方家长赶到现场各自将人领回,领回去之后自然不用多说,闯祸的一方当然是免不了一顿教训。
套用上面这个模板,故事讲起来就无比简单了。首先是苏天被突然登门的楚子茜给强行拉了出去,之后又被一旁伏击的云马小白给瞬间叼上了马背,虽然他也曾幻想过坐在云马背上会是什么感觉,但那仅仅是想一下罢了,他完全没想到楚子茜会将这种想法变成了现实。
二人骑上小白后便纵情遨游于天际,但由于玩儿得太过火了,惨祸最终酿成,两人齐齐跌下马背,楚子茜摔断了一条腿,而好运的苏天则掉进田里裹成了泥人。
之后受伤的楚子茜和云马小白被带到了她母亲那里,而跌进泥坑里的苏天在洗完澡之后便被带到了楚寒烟这儿。
“小白还是只没有长大的幼兽,但以小妹那么疯的性格肯定会乱给它下命令,加上背了你们两个人,所以这起事故的发生倒教人可以接受。”
接收着楼顶传来的温软话语,再回想起自己和楚子茜骑在小白身上俯冲时的画面,苏天本就不舒服的胃又开始一阵翻腾。
“你们的运气倒是不差,要不是小白正好跌进了种植灵药的水田里,你要遭的罪可就不单是洗个澡换件衣服那么轻松了。”
苏天轻轻嗯了一声,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儿般不再说话。
仿佛是察觉到了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楼顶上将书本抛在一边的楚寒烟也终于不再言语。
“怎么就你们两个,茜儿呢?”
微风吹过,带来几缕沁人幽香,一袭雪衣,拂扫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