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接过礼物,就喊姬无忧和晏姝带着两个孩子来吃饭。
“无忧,我听隔壁下邑跑过来的人说,前几天他们下邑被征调好几百人走了,有这回事吗?”席间,大嫂和姬无忧聊起了家长里短。
姬无忧点了点头,道:“这事我也听人说过了,好像是被征调到雁门去了。”
“雁门?那是哪里啊?”晏姝好奇这个雁门是什么地方。
“雁门在北疆,距我们有几千里之远,那里常年受漠北的胡人侵扰。”姬无忧对晏姝解释这个雁门。
晏姝似懂非懂的道:“哦。”姬无忧的话在晏姝心里留下模糊的印象。
“被征调到这么远的地方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大嫂这些人感到惋惜。
自从始皇帝死后,新皇帝上位大肆的征召青壮劳动力,前往天南地北的地方。许多地方被征召的人出去后,连影都不见得回来,根本就不知道是生是死。始皇帝在位的时候,大家还都能喘口气,现在连喘口气都难,唉~
“你说以前多好,非要搞什么大一统,搞什么皇帝,我看这个皇帝就是个暴君,怪物。”大嫂一想到现在越来越多的徭役,这嘴巴就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姬无忧赶紧将大嫂话给挡了下来,“大嫂,你这话在我们面前说没事,你可不要在外面乱说。”随着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越久,姬无忧的思维也开始和这个世界接轨。
“无忧,你说的嫂子记住了,我不会对外说的。”大嫂也注意到自己失言了。
对于大嫂的话,姬无忧能谅解。随着秦的苛政,人们开始越来越怀缅过去诸国并立的时代。各国之间相互征伐,年年都是有战事发生,但下层人民生活可是比现在好多了。
“夫君,你说咱们沛泽县以后会不会也像下邑一样,被征调走那么多人啊?”正在给孩子喂饭的晏姝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姬无忧支呜呜的说的模棱两可,对于这件事,他也不好回答,按朝廷这么征调下去,沛泽县迟早会踏上下邑的后尘。
“再要这么征下去,我看着人都要跑光了。”大嫂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句,“算了,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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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廷里,不久前县令接到征调令,要沛泽县征调五百人去咸阳,这让县令有些发难,召集县里的大小官吏开始商议这件事。
“各位,上面要求征调五百人去咸阳,这件事该怎么办,你们拿个主意出来吧。”县令居于上位,询问良策。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都不好拿主意,县令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得力助手——尹何。
尹何对于处理这种也是熟门熟路,“这样吧,除去之前出过人的亭就不用出之外,让其他的亭各出一百人,应该能凑出个五百人。”
“这个办法好,就按这个办法干。”县令同意了尹何的办法,“那你们谁愿意去带这个队伍上咸阳?”
这话一出,在场的都闭上了嘴,不出声了,场面变得寂静的可怕。在座的不是傻子,谁都知道现在带队上咸阳和找死没有区别,谁会去应声。
没有一个人回话,让县令很失望,“难道就没有人愿意去吗?”
县令的再一次问话依旧没有人回答,这时有一个人站出来提议道:“大人,沣水亭的那位姬亭长或许可以担此大任。”这站出来的赫然是和姬无忧有过节的曹拱。
听到他的话,在座的表情反应不一,有赞同的,有反对的,有幸灾乐祸的。尹何一听,眉头一皱,反驳道:“大人,如此这件事怎么能如此草率决定,再说交给姬无忧办?他只不过书一个小小的亭长。”
县令本来有些意动,尹何的话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县令身后的幕僚张庄不认同尹何的话,再说自从上次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张庄就处处找姬无忧的麻烦,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利用一下的话,他就不是张庄。
“我认为曹拱的话有道理,这些年这位姬亭长做了不少的功绩,我相信他能带着队伍上咸阳。”
张庄的话尹何如何不能明白,话说的好听,背后的打算谁不知道,“姬无忧固然做出了不少事,但我不认为他能做好这件事。”
一旁的严参也搭话道:“我也认为姬无忧做不好这件事。大人,带队上咸阳可是件大事,做不好上面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县令见严参将说的十分的严重,就不打算让姬无忧去带队了。张庄可是个倔强的人,他不打算就这样过去了,“几年前,姬亭长可是跟过尹主吏上过咸阳,要说经验和能力,那还是非姬亭长莫属。”
“不行,他不行。”
“怎么不行,要论能力,我想在座的都不会否认姬亭长的功绩;要论经验,在座的各位有谁上过咸阳?”张庄说道这,将目光投向了尹何,“我想想除了那位姬亭长恐怕就只剩下你尹主吏了,我敢问一下,尹主吏你会带队上咸阳吗?”
这个问题是致命的,尹何很想反驳他,但张庄说的有理有据,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再说反对的话。
尹何一直没有回答张庄的话,因为他不能开口,最后还是县令替尹何下了台阶,“张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尹何是我的得力助手,怎么能带队去咸阳呢。”
“这件事就不要再议了,就让姬无忧去带队上咸阳。”最后还是县令将事情给定了下来。
张庄和曹拱等人露出胜利的阴险的笑容,尹何的脸色就不打大好看。
第二天,尹何赶了个早,坐着窦婴的马车跑去了沣水亭。姬无忧一看,尹何来了,高兴道:“稀客啊,尹大人里边请。”
平常都是姬无忧去找尹何,这次倒是尹何跑过来找姬无忧,对亭长里的人来说,真是罕见。
“何馆,你去给尹大人上一杯菜。”落座之后,姬无忧让何馆上茶水。
“唉。”何馆应声去了。
“我这次来,就给你说个事,茶水就免了。”尹何没有让何馆给自己准备茶水。
“有事?你让人通知我一声不就行了,何必自己辛苦跑一趟。”
“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和你说。”
“什么事,这么隆重,需要你亲自给我说?”姬无忧很好奇什么事,需要让尹何自己跑过来说。
“上面下令,要咱们县要征调五百人上咸阳服徭役。。。”尹何话说道一半被姬无忧给打断了。
“什么,要出五百人,现在你要我上哪给你找这么多人。”姬无忧听尹何要出五百人,当场就炸锅了。五百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让他一个亭来出,恐怕他这个亭就没剩多少青壮了。
“你大呼小叫什么,又不是要你一个亭出这么多人。”
这话一说,姬无忧的心就放下许多了,“你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说吧要我出多少人?”
“不多,就一百人左右。”尹何大概说了一个数。
“能不能再少一点,你看现在又是农忙时节,亭子里需要人手,不然会来年收成。再说,以前要是上咸阳还能活着回来,现在谁都知道上咸阳就是九死一生,搞不好就可能回不来。所以,尹大人,您就高抬贵手,少一点。”姬无忧笑嘻嘻的和尹何商量着,能不能少出一点人。
“不能,我要给你这么干,别人还不说我徇私情,给你开小灶。”尹何一口就回绝了,本来大家都想少出一点,要是让沣水亭少出人,别的亭还不吵翻了。
“真就不能少出吗?”姬无忧还想报一丝希望。
但尹何无情的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行,一百人到时候一个人都不许少,知道了吗?”
“知道了。”姬无忧失望道。
“那我想问一下,这次是谁带队上咸阳?”人数定下了,姬无忧想问一问是那个倒霉鬼带队。
尹何面对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语气沉道:“是你。”
“原来是我,那这个人可真倒霉了。”姬无忧没有反应过来,随口就来了一句。
“是你!”尹何再一次说道。
“我知道是我。什么!!?是我?!!”姬无忧这个时候才注意过来,直接吓得站立起来,“你怎么选择让我去带队!”
“不是我的决定的,是县令大人定的。”尹何解释道。
“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上咸阳那和找死差不多,基本就是有去无回。”姬无忧开始烦躁起来。
“我也没有办法啊,张庄曹拱那帮人一致推举你,县里官吏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你上过咸阳,你就自然成了那个合适的人。”尹何很是无可奈何,他也不想事情这样啊。
“那帮该死的王八蛋。可是,小姝最近才给我生下一个儿子,身体正虚弱呢,我这个时间要是去了咸阳,我。。。我真不知道她会怎样。”姬无忧最担忧的还是自己的妻儿,在这个世界她们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没有办法,县令已经决定了,你的名字也已经报上去了。如果这个时候你不去的话,我想后果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明白。”
尹何的话,姬无忧没有心思回答他,他现在就想好好待着,让自己静一静。
尹何没有继续打扰他,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毕竟遇到这种事。。。唉~
尹何离开了,甚至姬无忧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是何馆送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