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走远,纪承沅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二哥拦着他,他还真怕莫然跟三哥打起来。
“二哥,你方才为什么拦着我,莫然那个暴脾气,若是想揍人,哪会分场合跟对象。还好李公公来的及时,不然三哥可惨了。”纪承沅想想就后怕。
纪承泽右手掌对着纪承沅的后脑勺,就拍了一下,“天底下就你知道莫然脾气暴躁,父皇会不知道吗?”
“那父皇怎么不叫李公公出来阻止”纪承沅忽然想到什么,瞪圆了眼,“二哥,你是说李公公是看着莫然那一拳头打下去的?”
纪承泽一副‘不然呢‘的表情看着纪承沅,“否则你以为李公公,不早不晚,为什么出现的这么巧?”
早了,莫然出不了这口气,晚了真会打起来,皇家这面子上过不去。纪承泽笑笑,父皇真是好算计。
纪承沅惊讶的看着通往御书房的方向路上,已经瞧不见两人的身影了。再回过头时,二哥又走远了。
他还是不明白,追上纪泽,问道:“可是为什么啊?”
纪承泽又是一掌拍在纪承沅的后脑勺上,“笨呐,莫尔战死沙场,这是我们纪家欠莫家。今天还让莫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三弟挨这一拳还是轻的。”
“哦。”纪承涘点点头,又挠了挠头,“二哥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疼。”
纪承沅皱着脸抱怨,完全没有瞧见纪承泽脸上那抹古怪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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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外,纪承涘与莫然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还不见到庆仁帝召唤。
“皇上,三皇子与莫世子已经在门口候了大半个时辰了。”李淮安提醒道。
庆仁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去叫他们两个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
“微臣见过皇上。”
“哟,真是人越老越不经用了,朕都忘了召见你们二位了,等久了吧?”见到他们两位时,庆仁帝还一副惊讶健忘的模样。
分明是故意的,故意纵容他们打架,又故意让他们在御书房站着,就是对他们殿前打架的小惩大戒,装的跟真忘了似的。
李安怀站在一旁伺候,不敢言笑,心中却暗道,皇上厉害。
“父皇正当壮年,难里会老。”纪承涘说道。
庆仁帝冲他摆摆手,追忆起往昔来:“老了,朕年轻那会,也是一言不合就跟人家打起来,好在你们三皇伯在,替朕出头,又替朕收拾烂摊子。”
父皇不会是想叫他们来听故事的吧?纪承涘抬起头来,想要看看庆仁帝的表情。
却被庆仁帝瞧见他脸上的伤,“受伤了?”
纪承涘不答。
庆仁帝很有耐心,转过头问莫然,“你打的?”
莫然也撇过头,不言语。
这两个小子,庆仁帝苦笑不得,庆仁帝终又将话题拉了回来:“朕叫你们来,是想听听,涘儿在朝堂上没说完的话。”
纪承涘讶异,他没想到父皇会听出他的意思。
“身为臣子,你主张‘有教无类’;若不是臣子,你又当如何?”庆仁帝终于正经起来,不复刚才的戏谑与怅然。
纪承涘也跟着一本正经的,“身为莫尔的兄弟,若是沙场再见,定然要他拿命偿还。”
庆仁帝点点头,“然儿可听到了?”
“是。”莫然垂着头,“微臣知错了。”
“知错就好,你先下去吧。”庆仁帝叹了口气,也不知他真知错,还是敷衍。
莫然出了御书房,转身看着御书房,好像能穿过墙体,看见里面的人。
如今大庆一统天下,哪还有什么沙场再见。纪承涘的‘拿命偿还’,在他这里只是一句屁话。
他要自己的方式,让沈鹤付出代价。
“李淮安你也下去。”庆仁帝吩咐。
“是。”
李淮安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远处莫然肃然的背影,忽然觉得周身一寒,这大殿门口都是冷然之气。
他最近右眼皮直跳,要出大事啊。
御书房内最终只有庆仁帝与纪承涘二人。
庆仁帝走到纪承涘的面前,抬手摸了一下,纪承涘那被打的淤青的嘴角。
这么近的距离,纪承涘还有些不习惯,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愣了愣,庆仁帝还是收回了手,“白白让你挨了一拳,可觉得委屈。”
“不委屈,我这一拳被打的不冤。”纪承涘摇摇头,“更何况,父亲不是帮我在然表弟面前说好话了吗。”
身为莫尔最要好的兄弟,却不能手刃敌人。就这点上,他就远不如莫然。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庆仁帝很欣慰纪承涘能这么通透。
但同时也很失落,他这个三子,在睿王身边长大,跟睿王一样,永远冷静深沉,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没有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莫然脾气臭,你让着他些。”庆仁帝嘱咐道。
纪承涘应着:“是,父皇。那儿臣就告退了。”
“嗯,去吧。”
眼看着纪承涘出了御书房,李淮安才进去伺候。
“李淮安呐。”庆仁帝唤了他一声,“朕是不是真的老了,这写出来的字都没有以前苍劲了。”
李淮安笑道:“皇上身体强健,老奴看着这字用力倒是恰到好处。”
“你只会捡些好听的说给朕听。”庆仁帝被他说笑了,“朕老了,孩子们都长大了。”
“皇子们个个都文武双全。”李淮安赔笑道。
“是啊,个个都优秀。”庆仁帝长凝了一会,“李淮安去请睿王进宫一趟。”
“是。”李淮安退下,一刻也不敢耽搁去了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