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正喝着水，闻言猛然呛了一口。
声音陡然拔高，甚至带着几分尖利。
“你没失败？——不不不…我是说，你成功创造出第一个妖境了？！”
商天衍点头，神色正经又有些茫然。
不就是成功了吗？很奇怪？
伊格有些不可置信，“你用了三天就成功了？”
“没……”商天衍摆摆手，语调又陡然一转。
“其实是上次从您这离开后的那一晚成功的，后来因为自己疏忽出了问题在家里养了两天的伤，感觉身体有好转就过来了。”
“不谢不谢……”伊格一手拿着个水杯，眼神呆滞盯着商天衍看了好一会儿，活像在看什么怪物似的。
一晚上…一次性就成功了！？
他当年是用了多久？
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没等他回过神来，外间走廊忽然传来大动静，伴随着羽毛扑扇与重物落地声响。
两人同时站起往外看去。
只见大展着羽翼的嗒嗒鸟神色严峻瞪着前方，铁钩般的利爪在木地板上划出长长的三道裂痕，掉落的羽毛在灯光下泛着金铁色泽，而与之相对的另一边，一双血光湛湛的凶煞瞳眸在阴影中飘忽不定，时不时有‘嘎嘎’的粗粝嗓音传出，让人听着便一阵毛骨悚然。
伊格面色陡然凝重起来。
另一只妖兽？
能让自己的嗒嗒鸟如此如临大敌，又是一只蜕凡，可有蜕凡出现在自己区域，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难道是善于隐蔽气息？
短短几秒间心思转了几转，今天还有学生在，自己的面子不能落了，还是先赶走再说。
可正当他准备下达战斗指令时，一旁的商天衍忽然动了，脚步匆匆走入那团阴影中，弯腰伸手猛地一提，揪出只正嘎嘎怪叫的小东西来。
“尽给我惹事!”商天衍眼神泛着冷光。
小蛊雕脑袋一缩，顺着商天衍的手几步攀上他的肩，在他脸颊边上极尽讨好地蹭蹭。
“没惹事…大白鸟吓雕！”
小蛊雕表示委屈，它真没惹事啊？明明就是这只大白鸟突然窜出来，一副想跟它打架的样子……
坏鸟，不开心！
蛊雕不开心了，于是气势全开狠狠瞪了嗒嗒鸟一眼，明明等级上差了那么多，可嗒嗒鸟还是被吓的退了两步。
可以感觉到整栋楼霎时间抖了三抖，然后仿佛失去生机般僵硬下来。
楼藤也被吓到了。
“收敛些！不然把你扔回妖境去！”
小蛊雕委屈巴巴地收敛气息，凌厉竖瞳泛着血光，望向半米远外，浑身僵硬，眼神放光的秃头老者伊格。
“嘎——”
它下意识绷紧浑身肌肉，做出警惕攻击姿态。
这老头看它的眼神不对，活像色雕盯上了美少雕！
它把脑袋挤进商天衍胸口，不让他看！
商天衍哭笑不得把它揪出来，看它扭捏不自在的小表情，居然还害羞了吗？
“它…它它……”伊格指着小蛊雕，手哆哆嗦嗦的半天没说出完整的话来，能好端端被商天衍抱着，如此亲近的，也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是我的第一只妖兽，可能有点认生，很抱歉，吓到嗒嗒鸟了。”
商天衍有些不好意思，把它一张雕脸掰正，揉了揉它的大脑袋，看蛊雕已经被商天衍制住，嗒嗒鸟鸟脸凑了过来，很有些好奇。
就这么一个小家伙，怎么能散发出那么可怕的气息？
灵犀鼠缩成一个团子颤巍巍躲在桌角边上。
伊格猛地灌了一口水，平了平心气，“它是什么资质？”
自己作为六阶妖境师，手底下构造出的妖兽不算少，蜕凡资质也有，可就刚刚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气机，那种生命等级上的不同，他可以清楚完全地感受到。
自己那几只蜕凡妖兽比不过，应该说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脑中掠过一个想法，下一秒就被面前人的话证实。
“侥幸，它是珍稀级资质。”
商天衍没说史诗，毕竟这个结果有些吓人，不是能完全信任的人，他没打算说，珍稀资质的话老区长应该隐约可以感受出来，他也隐瞒不了。
伊格骤然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发烫，一颗心跳的跟打鼓似的，整个人都不太好。
是给激动的。
模模糊糊间蓦的想起自己一直忽略没问的一个问题。
“你是几星妖域？…就是你的妖域现在可以容纳几个妖境？”
“……”
果然问到了这里，商天衍眼神一转，低声吐出一个数字来。
“…四个。”
砰砰！
伊格手下的那块桌板粉碎。
商天衍感觉他表情不太对，顿时心虚地摸摸鼻子。
“要不……五个？”
你当卖猪肉吗！
伊格眼睛瞪得滚圆，觉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死盯了商天衍数秒后，忽然起身伸手把人往门外一推。
砰！
门死死关紧，里面再无声息。
商天衍：“……”
他做错什么了吗？
回头又发现正用一双澄澈眼瞳看着他的嗒嗒鸟，咦？
【可获取模因：
飞行基础模因×2［条件：摸］
坚硬基础模因×1［条件：摸］】
他之前不是已经撸光了吗？这还带恢复的？
看了半晌，确定不再出现稀有模因后微微有些沮丧，看来这模因很可能是随机出现，能不能碰到，全看脸。
而且之前遇上灵犀鼠并没有发现可获取模因，他猜也许是资质越高恢复越快。
不过能恢复就好！
商天衍松了口气，笑眯眯朝嗒嗒鸟走去，却没料到这鸟儿一见他靠近，立刻有些惊慌失措地掩住了胸口，接着翅膀一振，闪电般消失于原地。
商天衍：“……”
他又做错了什么？
商天衍和小蛊雕对了一眼，只好转身离开。
门内伊格连灌了五大杯水才慢慢冷静下来，往脑门上一抓一把掉发，觉得自己简直要秃光了。
这辈子受到的惊吓都没这短短几分钟多。
那小子明显还是在隐瞒，虽不清楚具体多少，但四个他觉得应该是有！
这说明他未来的妖念力积累至少比一般妖境师多至少四倍！
再加上每升一阶还要翻倍，这种天资简直…简直无法想象！
真正的得天独厚！
挖到宝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眉宇又舒展开来，听说皇家学区那边也培养出了一个妖境师，那条老狗上次还来他这炫耀来着，还好他没一时意气把商天衍说出来。
这次妖师统考肯定能给他们好大一个‘惊喜’！
可是又一想，像这样的可怕天才自己是肯定没能力教的，能做个导师已经很占便宜了，不过那小子去过圣妖城，说不定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应该不需要自己操心才是……
伊格美滋滋地眯了眯眸子，忽然乐观。
……
出来后，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漫天明亮星光连成一片，如银河织锦披挂，深邃浩渺。
商天衍很少在夜晚出门，一是没有时间，二是夜晚总充斥着一些不好的回忆。
街道两旁，被一种名为‘光石’的矿产资源打造而成的路灯盏盏明亮，来往走动或是吆喝的人不少，有着白日里没有的热闹繁华。
不过大部分是做生意的普通人，偶也有带着妖兽的妖师走过，带起人流一阵避让。
小蛊雕蹲在商天衍肩头，看到外头热闹的景象，几次‘嘎嘎’怪叫着想冲出去玩，都被他按了下来，现在神色有些怏怏的，居然开始打瞌睡。
商天衍也是一时兴起打算走走，自己平时孤僻，街坊四邻认识的都不多，一路以来也没什么人和他打招呼，乐得清静，倒是青叔在这一带还是挺有名气的。
不知道多少寡居在家的少妇或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们盯着他那张脸，他曾经也遇上过好几次想给青叔送东西的热情妇女，然后就没敢再出门……
路不短，他的身体也不好，慢悠悠地走走逛逛，不知来到了何处。
看着眼前一片沉寂枯死的楼房，商天衍退了两步，打算换个方向。
他认出来了，这里曾经是一片专门划给妖师居住的区域，只是上次时空缝隙失守，征召走了几乎所有的妖师，而后不知什么原因，没有一个妖师回来，失去主人的楼藤自然枯萎了。
这里也就成了一片废墟，至今也没人来处理，成为了混混以及流浪者的长居地带。
瞧着阴森森的，都看不清路。
大概是鲜有人来，连光石路灯都没有一个。
“嘭！”
原本已经枯死的巨大楼藤被不知哪来的力道打散，枝桠横斜而出落地，正好拦在了准备转身离开的商天衍面前，落地的劲风刮得他额前碎发浮动。
商天衍盯着眼前一片狼藉，眸光黑沉沉的，似与夜色融为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