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喜欢咖啡。
她第一次遇见卓老师是在M市市中心考完试后，老师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笑容阳光，温文尔雅。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说起来可笑，这让她想起来漫画里这种性格基本上也都是戴着眼镜的形象。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眯眯眼的都是怪物，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向老师，嗯，很好，不是眯眯眼。
所以说，老师真的是个大好人。
少女用自己的一套理论强行给老师安了个“好人”的称号，并默默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同学，要是让老师知道了你心中的想法，他大概会哭。
卓老师本名卓林，是一位来自浮空岛的研习实验员，而且马上就要转正。卓老师带的并不是普通的班级，而是一个关于能量药剂研究的特招班。特招班有三个，卓老师教导的班级位于S市，每个特招班的人数在三十个左右，无一不是在最后的考试中脱颖而出的。
她很优秀，也足够幸运。
特招班面向的是初中阶段的学生（主要是初一，初二的），所以班级中也有比她大一两岁的同学。而在这些人中，她最佩服的是一个叫蓝淑婷的女孩，而蓝淑婷则可以说是卓老师的头号粉丝。
“卓老师有女朋友么？”她问道。
突然被问及这个问题的卓林差点呛着，他面带窘色地道：“你们成天在想些什么？”
她吐吐舌头：“我好奇嘛。而且蓝淑婷成天提到你，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老师，我和你说，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被我们全班男生集体针对的！”
“什么这样啊？我怎么了？”卓林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些机灵鬼成天给我惹事。”
她张了张嘴，道：“外貌方面大概改不了，但你不能一直是这种......嗯.......不能一直来者不拒。老师，我和你说，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越来越多的女生来找你问问题啊？”
卓林想了想：“班级里一共也就十几个女生，每天也就那么几个人，哪里越来越多了？”
“人不多，架不住次数多啊，老师你要严肃点，不能成天傻乐傻乐的。”
也就你这样想，有你这样说老师的么？
卓老师和孩子们的相处模式一直大致如此，大概是因为卓老师很年轻，比起老师，他更像一位兄长。
两人正聊着这样的话题，却忽然听见实验室里传出了惊呼声。
两人疑惑的望了望对门，当然，实验室的门是关着的，两人什么也没看见。
没过一会儿，门悄悄开了，出来的是蓝淑婷，她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快来，来了个和你一样厉害的学弟。”
“和我一样厉害的学弟？”什么？不对，怎么会有插班生的存在？她回头望了望卓老师，然而卓老师也很疑惑地看着她，表示他也不知道。
“走，快点。”她被蓝淑婷拉进人群，就见到前方的实验台上正站着一个少年，他有着一头柔软的黑发，神情专注地做着实验。
“刚才有人实验出了问题，差点出事，还是他突然出现帮助我们解决的。诶？你刚才和老师是在说什么？他有没有说我们班要有插班生？”
她没来的及回答，卓老师就走了进来，他看见少年，无奈地道：“我说什么插班生，原来是你啊。”
少年见到了卓林，微微一笑：“卓哥好。”
“老师你认识他？”蓝淑婷有些好奇。
“我和他父母认识，曾经一起做过实验。”
“诶？”也就是说这少年父母都在浮空岛工作吗？这是什么神仙？
“我爸妈来S市出差，我就顺路来看看卓哥。”
原来不是插班生啊。
“你应该也是特招班的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你也不早说，林实验员他们没一起来吗？”卓林有些紧张了。
“没有，我一个人来的，他们很忙。”
两人向办公室走去，教室逐渐安静下来，继续做起实验。
“你还在看什么？”蓝淑婷有些好奇，“你认识他？”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没什么，我们继续做实验好了。”
———————————————————
许子林没想到那个在天台碰见的女孩竟然也是特招班的学生，那次偶然现在想起来却是某种必然。这么说来，那天她也是去参加考核的吗？
“刚才那个扎双马尾的女生叫什么？”他向卓林提出疑问。
“怎么了？”
“上次在M市参加考核时，有过一面之缘。”
“你是说林可栗？”
“林可栗？”
“嗯。那孩子叫这个名字。”
“很可爱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的卓林忽然笑了：“你不会看上人家姑娘了吧？先说好，那可是我的学生。”
许子林暼了他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
“之前那女生可还和我聊过恋爱问题。说什么我会让全班男生嫉妒的话。”
许子林轻笑一声。原来那个女孩这么有趣的么？
“你这次为什么来？别和我说你只是来看看我。”
“只是来看看不行吗？”许子林微侧头微笑着道。
“得了吧，哪次不是你借口来说药剂的事。真是......该说不愧是他的孩子么。”卓林根本不吃许子林这套。
“好吧。”许子林无奈地道，“其实我是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爸妈以前的笔记啦，你和他们不是一起做过实验吗？”
“笔记？”卓林皱皱眉，“你要那个干什么？”
“不是以后有机会去浮空岛实验吗？我想提前预习一下研究流程。”
卓林有些奇怪：“实验流程直接问你爸妈不就好了？这也不算泄密啊？”
许子林有些埋怨地看着他，只好道：“我是好奇你们当时的实验啦，看破不要说破嘛！”
卓林这才冷哼一声，那意思似乎在说：小样，就凭这还敢和你卓哥斗？
“卓哥？”许子林歪过头来看他。
“知道了，知道了，给你就是了，你和我们班的小鬼都一个性子。”卓林从办公室的抽屉里取出档案室的钥匙，顺手取出一张请柬。
“哦？婚宴请柬？你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是，我只是想......你不是马上要转正了吗？这个时候结婚不会很麻烦？刚转正会有很多事吧？”
“你想的就是这个？”卓林一幅“你简直让我大开眼界”的表情。
“嗯，是啊。怎么了吗？你们班男生不用嫉妒你了？”
“呵，祝你单身一万年，毛头小子。”卓林皮笑肉不笑地将许子林推出办公室的门外，并迅速关上了门。但下一秒，他又忽然打开了。
“呃......祝你结婚......顺利？”许子林弱弱地挥了挥手里的请柬。
“哼，记得把门钥匙还回来。”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许子林摸摸脑袋，又将手插进口袋，耸耸肩：“开个玩笑嘛。”
找到的笔记，是详细的关于“利比”溶液的实验记录。“利比”溶液是一种能量转化药剂的名称，在当时还是一款正在实验的药剂，但在当下却已是人尽皆知了。记得当时药剂刚研究出来的时候，还引发了一阵轰动。没想到卓哥当时参加的是这个实验。不过他要找的不是这个。没错，许子林当然不是心血来潮地想找卓林那次实验的笔记的，他只是来找斐拉试剂其余步骤线索的。
“果然没有么？”许子林缓缓将笔记放回架子上。这让他不禁思考起他想了许久的问题，斐拉试剂到底为什么停止研究了？又为什么要掩盖这一切？是目前的实验状况不足以支撑？还是......他微微阖目，随即又睁开，果然还是有所顾忌吗？怕被坏人利用？因为威力太大？可这不足以让一个跨时代的药剂停止研究。
真是太让他好奇了，他轻笑一声，这让他怎么可能......放弃嘛！
耳边似响起了某个人的声音：“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绝对自由’的，从理论上来讲也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你是想说这款药剂可以？”他只觉得可笑，这看起来像某个洗脑邪教的话，如果这就是W先生所谓的目的，那可就太令人失望了。
那个时候，他正坐在一个玻璃花房里。这个玻璃花房是某个私人庄园的景观，庄园主人是W先生认识的一位朋友，而这次与他谈合作问题的便是这位朋友。玻璃花房中央有一套供喝茶谈论的桌椅，在旁边还有一个放满书和杂物的架子。看来W先生的这位朋友还蛮有情调的。
其实对于他来说，W 先生完全是个谜，毕竟他唯一一次见到他还是在那个药剂交流会上，还是在戴着面具的情况下。
而这位W先生的朋友......嗯，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或许是合作伙伴？桌上放着一本圣经，黑色封面。他信教？举止文雅，从小应该就受过良好的教育......
“说起来，这支药剂还是你父母发现并备案的。”
许子林有些惊讶，他猜到自己父母一定是这个实验的主要研究成员，但明显没有想到这支药剂竟是由父母直接提出来的。这让他不禁再次开始思考起W先生的身份，但问他为什么知道什么的毫无意义。
“知道的还挺多。”他只是笑着道。
“当然，”对方并没有接着说什么，而是道：“能帮我把你后面架子上的那个蓝色文件夹拿过来吗？”
没有套到对方的话有些可惜，但许子林也没想通过这些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他不动声色地将文件夹拿下来。对方并没有接，只是喝了口茶，道：“这是这次的资料。”
许子林愣了一下。
“别看我，这是W的意思，毕竟对于未来的合作伙伴W向来不会吝啬。”
“合作伙伴？这么有信心？”他挑了挑眉。
对方轻摇了摇头：“给他信心的是你自己。”
许子林笑了笑，他当然明白，他只是想看看对方对于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是单纯的将这看作一个可有可无的合作，一个小孩子的闹剧，还是......
但照目前看来一切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自由”不是目的，而是一个“途径”，一个借口。
“我倒是对你所谓的‘自由’有些好奇了。”许子林耸了耸肩。
“我从来不会强迫别人的，我向来只会给他们需要的理由。”对方依旧微笑着。
许子林看向手中的文件夹。是了——
筹码已经在这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