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身处地下的地堡没有太阳,也就没了昼夜更替—街上的照明灯 24 小时常亮,为了模拟昼夜,照明灯会在下午 5 点由白色光转变为更为温和的黄色光,并在第二天的早上 5 点重新变回白色光。
我准时到了宪兵队的大厅—这家伙胆子还真肥,居然敢把约会地点定在宪兵队大厅,我暗自思忖道:既然敢在宪兵队的眼皮子地下私会,想必其在宪兵队的职位不低,该不会是哪位副队长吧,甚至是宪兵队队长?我从没想到“自由之光”居然渗透到了宪兵队的高层,不过为了约我见面也太大费周章了吧,竟然让自己的人冒着死刑的危险,故意被宪兵队抓住,倘若对方真的是宪兵队的长官,直接约我见面岂不是更加直接......
“你要见的人是我,跟我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我后面响起,我回过头去,一个身穿清洁员制服的老头佝偻着背站在那里—他之前一直在打扫大厅,而我却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时间紧迫,我也不多废话了。”他低着头,声音沧桑坚毅,两眼却涣散无神,继续说道,“早些年前接到来自 CE 区的消息,那里的同志发现在 CE 区市政厅的顶部连接着曾经可以通向地表的通道,因此只要清理了那条通道,便不需要突破地堡坚硬的外壳,也不需要担心壳外的燃气。清理工作他们已经开始了,只是下个月他们就要撤出 CE 区了,清理工作将由你带领队伍继续进行。因为打开通道大门的钥匙在联合政府手里,所以我们的第一步是强行从内部破坏大门,等下个月我们 J 区进去稳定下来后就马上接替他们的工作。”
我被这老头的直截了当吓了一跳,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猛地惊醒过来,刚想说我还不是你们的人,我还没答应时,老头对我说:“组织里的人都叫我‘那位先生’,以后我们就是同志了!”说完,随手递给我一本泛黄的笔记:“这是你父亲的,他是一个好人。”老头的声音在颤抖,显然他说的话是真诚的,或许是为我父亲的死感到惋惜。我接过那本小册子,用手抚摸着扉页—上面写着的不是我父亲的名字,但确是我父亲的字迹。
“30 年内我们务必完成大门的突破和 800 米的清理任务,并到达地表。这次我们很幸运,可以在最后一刻找到你,一个市政府内部的人来接替 I 区的工作。下次我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倘若我们 30 年完不成任务,又不能及时找到 K 区市政的高层内应,那么至少要再多等 30 年。我的汗液已经接近无色了,昨天不小心割破了手,发现流出来的血液也不是紫色,而是鲜红色,”老者不无遗憾的说,“是你的父亲激发了我对地表的好奇,倾尽一生想一窥这世界的真相,可如今大限将至,恐怕时日无多,没机会等到重见光明的那天了。你知道吗,曾几何时我们每个人的寿命都可以达到 100 岁,而这个可怕地堡以一种未知的方式在蚕食着我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