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倒是没有想到,史文恭能有这份儿宽宏雅量。可要是照此来看,他就不应该是那种,躲在暗处用药箭来害人的小人。那么在原著中箭射晁盖之事,可就值得细细的推敲了。
想到这些的孙立,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的宋江,不住的在心中暗自问道:“公明哥哥,你该不会真是那种,纯用术数去笼络人的奸诈之徒吧?”
宋江此时也发现了孙立是在看他,但却错会了意思,以为孙立这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放这曾家满门,要问计于他。于是他便按着自己的理解,很认真的与孙立说道:“既然教师求情,放他父子一马亦无不可。只怕他们心存怨念,会有那报复之举,所以,要搜净他家资财,再将这庄院毁坏,只要没了这份儿家业,他们也就不足为虑了。”
听到宋江说话,孙立也忙着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了当下。要说实在的,孙立是真不想留下曾家这些祸害,因为他觉得这曾家父子很有可能会成为金军入侵大宋时的向导,要是在现在就能干掉他们,不仅是为民,亦是为国除害。
但史文恭的脸面,又不能不给,就从这段时间接触,孙立便发现他的这位师兄,是自负又敏感,根本就看不得半点脸色。所以,哪怕只是为安其心,这曾家父子也是杀不得了。
看来也只能按着宋江所说,先把这曾家的报复能力降到最低,就是日后再想除掉他们,相对也会容易一些。
孙立先叫来林冲,要他将那些为曾家放马的庄户,都聚集到一起,用重利引诱,好让他们帮着自己,把那八千余匹良马给赶到梁山。又安排了王英、燕顺去曾家搜刮财货,其宗旨就是,凡是能够带走的,是丝毫不留,带不走的就地销毁,总之就是不给他曾家翻身的机会。
按孙立所想,那些庄民和马户,应该会很抵触自己,毕竟这匪盗的名声让人反感。所以他才特意准备了大量的财货,想用这重利来收买他们。可哪成想,事情会有反转。那些庄户人家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之后,竟然都很愿意加入他们,而且不带任何附加条件。
当然,这也不是因为梁山好汉的仁义之名,感化了他们,其实这些乡民,甚至都不知道梁山泊在哪里。只是因为曾家父子把事做得太绝,这一庄乡民都被他家当畜生来用。什么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其暴虐之行,可以说是罄竹难书。所以这些乡民只是为了逃离此地,哪会管什么官兵还是匪寇,只要能带走他们就行。
孙立在得知此事之后,亦是愤恨的不行,想这民族大义可是最能激起男儿血性的。这也是事先答应了史文恭,不然他曾家老小哪还会有性命。虽说不能言而无信,但要是稍微的给他们一些教训,相信史文恭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相对于曾家,史文恭也还没到那种可以相互托付的地步,由其是这一次被他们给药翻了后,这感情就更是寡淡了。之所以会出言搭救,完全是他心中的那些所谓的江湖道义在作祟。如果孙立先前可以再做一番坚持,史文恭说不定也就不管这事了。
所以,当孙立提出要教训一番那曾家父子时,史文恭也只是对他说道:“教师苏定为人不错,而且他也只是受雇于人,先前阻拦山寨人马,也是分内之事,还望师弟可以网开一面。”
孙立对苏定没什么影响,可既然师兄提起了,这个颜面还是要给的。于是他便回道:“那就由师兄去说,要是他肯来投效,山寨必不会亏待于他,如果不愿,多给些盘缠打发了就是。”
然后就招呼武松、鲁智深和他一起去暴打那曾家父子。想这两位最是嫉恶如仇,对于此事,自然是甘之如饴,至于要打到什么程度,按孙立的吩咐,“只要不死就行。”
当他们办完了此事之后,王英来报,说是曾家的财货都已装车,那些马匹也被收拢成了几队,总之是随时都可以启程了。孙立又转过头来,瞧了一眼已是奄奄一息的曾家父子,随即便下令放火烧庄。至此,凌州豪强曾头市,从此将不复存在。
要押送八千匹马上路,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还要留心沿途的官军会突然来袭。所以在拖拖拉拉的走了十几天后,他们这才重返至东平府境内。
晁盖提早得了消息,就早早的带领的人马下山接应,远远的就看到那如沧海奔流的马群,登时便兴奋不已,是振臂高呼“我梁山大业可期矣。”
其实这左近的军州,也都探查到了他梁山人马的行踪,毕竟这过万的马匹那是何等的声势,又怎能隐藏的住,但确实是没人敢管。这东平府的守将关胜,倒是个有责任的,刚一听到风声,就去拜谒那程太守,陈述此事的厉害关系。
“恩相,若是放任贼寇引马上山,不出半年,那梁山就会有过万精骑。到那时,别说我等会首当其冲,深受其害,就是这京东两路诸州亦会朝不保夕。他们要是再起了那不臣之心,只需三日,就可马踏京畿。就是为了你我的身家性命着想,也当让在下领兵出城,拼死一争。”
关胜已经把这后果说得够重了,可程万里在思虑良久之后,还是予以了否定。按他的意思来讲,此时就是同意关胜出城,在敌我双方实力如此悬殊之下,他关胜也必是败多胜少,若是再引得梁山人马来攻,就更是得不偿失了。所以他认为此事还是要尽早上报为好,让朝廷集结大军前来征讨才是,而他们要做得,应是紧守城池,不给贼寇留下可乘之机。
相对于关胜的郁郁寡欢,晁盖、孙立此时,可算是意气风发了。
“兄弟此番辛苦,端的值得,凭借这些马匹,我梁山军势就足以冠绝绿林,这天下第一寨,是非我们莫属了。”
晁盖这话也算是提气,可这胸襟、眼见还是有些低了。要是凭这万二的骑兵,只争了个绿林的翘楚,孙立也就别打什么“制霸九州”的主意了。别看宋廷在纸面上有骑兵二十万,最起码有一半是为了出饷而设的虚数,剩下的一半,又有七八成只是些骑在马背上的步兵而已,做不得数。
所以,只要梁山人马肯用心操练,不出一年的时间,单论这骑兵的实力,在大宋境内,梁山已是无敌了。
孙立可以这么想,但他可不能当面撅了晁盖的面子,也只能是先胡乱的应承上几句。眼见就到了自家门口了,看来这周边的官府皆是认怂了,竟然没有一处人马敢前来兹扰。孙立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来,就在一众兄弟们的簇拥之下,返回了山寨。
在接下来的时日里,有皇甫端的细心调理,那些匹良马也终是恢复了活力。早已按奈不住的孙立,也开始筹划起新建骑兵的计划。
除了已有的骁骑、越骑,又增加了游骑、飞骑两军。每军都以战兵两千五百骑,辅兵五百人组成,林冲、唐斌、秦明、栾廷玉,为这四军的正牌统领。又安排了段景住、皇甫端,领了牧马司头领的职衔,专门负责山寨买马、牧马的事情。
眼见这朔风已起,冬日来,但梁山众人依旧是不得消闲,终日里整兵演武,抓紧生产,只为早日实现孙立所期。“待到春暖花开时,梁山声势应如春雷绽放,震慑九州!”
待山寨诸事皆入正轨之后,孙立便打算带着史文恭,去相州一趟,面见老师周侗。临行之前他还特意的去挑了几匹马驹,准备送于岳飞他们。而此次与他同行的除了史文恭,也就只有武松和几个骑术高明的骑兵,他们准备以马畈的身份赶路,以此来掩人耳目。
而带上武松,则完全是出于他的私心,因为若是没有他的干预,按照传说,武松和周侗,应该还有一段师徒缘分。
话说这还是在武松打虎之后,成了阳谷县的步兵都头,那处县令孙国卿为了巴结权贵,派武松到京师给高官行贿虎骨膏。就在武松滞留京师时,结识到了周侗。周侗认为武松只是身具大力,但在拳术上缺少修为,因此加以指点,可惜二人交往的时间太短,仅过了两个月武松就拜别周侗回乡了,此后竟再未得相见。
但就是这两个月的栽培,也让武松在拳术武艺上大长见识,也因此西门庆在狮子楼摆出了金猫捕鼠的凶险步子,武松虽然不知破法,却识得厉害。同时,周侗传授武松的鸳鸯腿,就成了武松的杀手锏,也是靠着这一路腿法,才成就了马下武松的威名。
所以,为了可以让他们再续这师徒缘分,也是为了提升梁山头领的战力,孙立是一定要带上武松的。至于这传说可不可信,想他孙立都成了孙提神了,这事就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本来在离了梁山之后,孙立还有心先去趟大名府,把卢俊义也一并邀上,好让他们这一门师兄弟可以团圆。但史文恭好像是不大情愿,孙立也曾听周侗说起过他二人的芥蒂,也就不再坚持,毕竟这来日方长,自己也有的是时间从中劝和。
因为去年的年节,孙立就不在山寨,所以在他们下山之前,晁盖是再三嘱咐,要孙立赶在年前回来,所以他们可要加快行程了。从开德府,过濮阳渡,直入相州,这是最近的路线,但沿途皆是繁华的地方,也让孙立他们不得不小谨慎。
由其是这濮阳渡,因为商贸繁盛,竟设有三处巡检,虽说是分别管理着盐铁、市集和摆渡,但他们可不管你是何等人物,来此何事,总之就要层层的盘查。当然,他们也不是为了防贼,只是为了榨尽这过往商旅的好处。像孙立这样贩马的,更是他们眼中的肥肉,盘查起来尤为严苛,哪怕是孙立拿出了官府开具的路引,也一样要交足了买路钱才行。
孙立也是为了减少麻烦,这钱财给的也就痛快,倒让这些巡检兵丁很是满意,甚至愿意上前攀谈几句。“一看诸位就是为大户人家办差的,懂得规矩,这买路钱谁能逃脱,一味的哭穷只是耽误了自己的行程,恁说对吧!”
孙立听得是气极反笑,“我倒是羡慕你们这营生,比那占山为王的盗匪还活的痛快,他们占处偏僻能有多少油水,一年也抵不上这里一日的繁华。”
那兵丁倒觉得孙立这是赞誉,是十分高兴的说道:“所以说,还是要跟着官家才有肉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