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轩这才放心躺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怕睡过了,不肯再合眼。
忽想到今儿初次去赵武皇府,乔轩忙下床,点亮火烛,穿衣漱洗,揣好馒头,掂上酒瓶,熄灭灯火,再锁好房门,方摸黑儿向南跑去。
在昏暗凄清的街巷内,乔轩跑了半个时辰,才来到赵武皇府北门,兵丁验看了号牌,才放乔轩进府。
乔轩循着昨天路径,很快就来到回事房门前。
因见屋内没有亮灯,故不敢上前敲门,又等了不大会儿,听见身后有“咚咚”的脚步声。
转身见是一年纪与自己相仿,却十分壮硕的少年走来。
那壮硕少年见有人早到了,便开口问:“你是新来的杂役吗?”
乔轩见这壮硕少年发问,忙回答:“正是,我叫乔轩,请问您尊姓大名?”
那壮硕少年见他文绉绉,便笑着说:“你太客气了!我叫牛猛,你叫我猛子就行,不过你是后来的,在这演武场内,要跟着我做事。”
乔轩忙点头说“是”,忽听房门吱扭响,回身见灯亮门开,就听屋内喊道:“你们俩个,给我滚进来!”
牛猛忙带着乔轩走进屋内,且两人又在桌案前,恭敬地站好。
牛猛躬身笑道:“杨大伯,您早!”然后看了乔轩一眼。
乔轩也忙学牛猛似的躬身,恭敬地说:“杨大伯,您早!”
老杨头白了白眼,说道:“小轩子,你不用改口,还是叫我老伯吧!小猛子,以后你也要这么叫。”
乔轩和牛猛对视一眼,忙恭敬地应:“是。”
老杨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儿,叫道:“酒…,酒呢?”
乔轩忙快步上前,将酒瓶放在桌案上,又从怀中掏出剩下的钱,也恭敬地放在桌案上。
老杨头扫了一眼儿,嘿嘿冷笑道:“这钱不对吧?”
乔轩忙回答:“这些酒,要不了那么多钱,所以就剩了不少。”
老杨头“哼”了一声,说道:“酒钱多少,我心中有数,就是再有剩,也不会剩这么多,你小子是不是给添钱了,不要骗我!”
乔轩只好承认,忙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是一点心意。”
老杨头冷声说:“你不要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抵的过救命之恩,把桌上的钱拿走,恩,有你报的时候。”
乔轩见他不但毫不领情,而且说话还如此生硬,便只好委屈地将钱拿走。
老杨头等乔轩收好钱,才一把拿过酒瓶,猛地拔出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然后递过一把钥匙。
牛猛忙上前接过,只见老杨头说:“小猛子,以后你领着小轩子做事,千万不可出差错,你们去吧!”
牛猛忙点点头,便领乔轩退了出去。
二人很快就来到演武场,牛猛忙拿钥匙开启锁具,乔轩也忙上前帮着推开院门。
二人共同走进演武场内,牛猛先带着乔轩,点燃那早已架好的油坛,场内立刻光耀如同白昼。
然后两人便直直站在演武场门口,见天色及近五更,牛猛才说:“轩子,你现在跟着我学。”而后便屏息肃立。
乔轩觉的甚是好笑,但见牛猛满脸严肃,忙也跟着屏息肃立。
很快就有赵武皇府子弟出现,并陆续进入演武场内,然后拉开架势,进行操练。
等了小半天之后,牛猛才摆摆手,说声“可以了”,这才放松下来,乔轩忙也塌肩松腰。
牛猛见乔轩也放松了,才又向场内望了望,见这些子弟,仍在演练旧日招式,便不再去理会。
然后便与乔轩闲聊,才知道乔轩是北国来的难民。
牛猛心中甚是好奇,忙问北国灾难景况。
乔轩不欲想起往日惨况,便推说一路猛逃,没有多加注意。
牛猛又问乔轩是怎么进府的,是不是跟老杨头有什么关系。
乔轩便把撞到老杨头,以及被老杨头所救,卖身报恩的事说了。
然后乔轩问道:“猛子,杨老伯脾气太怪了,你提点我一下,看有什么要注意的事儿?”
牛猛笑了笑,说道:“轩子,杨老伯面冷心热,你不用怕!”正说着话,就见老杨头远远走了过来。
牛猛忙闭口肃立,并给乔轩使了个眼色。
乔轩也忙站好,只见老杨头晃晃悠悠进了演武场。
待那老杨头走远,乔轩忙问:“猛子,咱们现在能进去吗?”
牛猛摇摇头,低声回答:“现在可别进,里面可防着咱们呢,等到中午,这些少爷小姐练完走了,那时咱们再进去收拾。”
乔轩又问:“那杨老伯,他怎么就这么施施然地进去了?”
牛猛嘿嘿笑道:“杨老伯有本事呀!你是不知道,这些少爷们巴不的他进去呢。”
“这是为什么?”乔轩好奇地问。
“杨老伯有一手针灸按摩绝活,这些少爷们猛烈演练后,身体会非常疲乏,需要长时间休养恢复,否则会影响以后的修炼,但经过杨老伯针灸按摩后,就能够很快消除疲乏,现在你明白了吧?”牛猛笑着解说。
乔轩这才恍然大悟,见牛猛又说:“要不然这十年来,杨老伯又没什么裙带关系,凭什么一直待在这演武场。”
此时乔轩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要没有真本领,还真抗不过裙带关系。”
牛猛叹气说:“哎!在这府中,那些下人,不但分三六九等,而且也是枝枝蔓蔓,其中上等奴仆最受宠,可住在华美的宫室内,而他们的子女,算是中等奴仆,赏赐更是时常有,且每日锦食绣衣,就是富户家的公子小姐,也比不上…”。
“不会吧?他们有这么好的待遇?”乔轩好奇地打岔。
牛猛冷哼了一声,无奈地说:“像咱们这些下等奴仆,没有什么靠山,只能住在贫民区,干活不但脏累差,而且工钱也经常被克扣,还有不但吃的差,还时常吃不饱,且会经常受到辱骂责打,甚至有的会被打死,直接暴尸乱葬岗。”
乔轩听见这些内幕,瞠目结舌地说:“这…,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千年钟鸣鼎食之家,百代显贵簪缨世族!”
牛猛见他大惊小怪,觉的真是好笑,便沉声说:“你是才来这崇武国,才进入赵武皇府,以后就知道了,这个才是硬道理!”紧接着狠咬着牙,比划握紧的拳头。
看着牛猛的样子,乔轩顿时想起星虎哥的话,凝眉寻思:“人与人就不能平和相处吗?”忽又想起习武的事,便开口问:“猛子,咱们能习武吗?”
“那得看你想不想学了?”牛猛小心翼翼看着四周,而后又见乔轩露出疑惑神色,便向那演武场内努努嘴,开口说:“府内有规矩,下等奴仆不准习武,但没说不让看他们练武,至于能不能学到,就看你的造化了。”
乔轩见原来如此,慎重地问:“要是被发现了,有什么处罚?”
牛猛郑重回答:“重则打死,轻则转为弟子,就看有没有人替你说话。”
乔轩明白地点头,拱手说:“受教了,受教了!”
牛猛见他一点就透,便挑明说:“你我都不用怕,咱们有杨老伯罩着,只要不偷学心法,就没有什么大事。”
乔轩点点头,见旭日已上东天,光芒铺满大地,顿觉腹内空空,便从兜内掏出馒头,问牛猛有没有带干粮。
牛猛从怀中掏出两个包子,要分给乔轩一个。
乔轩连忙推辞,说自己身子瘦,可吃不了这么多。
牛猛只好作罢,二人吃过干粮,一边闲聊,一边偷窥。
乔轩越瞧越是痴迷,好几次都忘了答话,牛猛甚觉好笑。
乔轩见场内子弟嗜武如痴,狂猛演练,在同牛猛的闲聊中,了解到这府内,常有杰出弟子出将入相,赵武皇府也更加的根深叶茂,崇高地位更无人可动摇。
乔轩才越发认识到武力的重要,才将答应爹娘读书的念头完全抛却,坚定了习武变强的信念。
在不知不觉之间,金乌已至天中,府内子弟纷纷修炼完毕,成群结队出演武场而去,而后牛猛和乔轩才进入演武场内。
牛猛先告诉乔轩,要如何规整护具和放置器械,便去熄灭坛火,添加火油,而后两人洒扫院落,洗涮场地,干了有大半天,才将这些杂务忙完。
最后两人合力关住院门,牛猛再将院门锁好,才又来至回事房。
牛猛将钥匙上交给老杨头,询问还有没有其它吩咐,见老杨头摇了摇头,便想带乔轩离去。
老杨头却让乔轩留下,说要练习新的针灸按摩手法。
牛猛本想同乔轩晚上聚聚,见老杨头如此说,便只好独自出府而去。
乔轩自被留下后,心中很是忐忑不安,心想“他要怎么练习针灸按摩手法”。
乔轩想要拒绝但又不敢,只好呆站在一旁,就见老杨头说:“把桌上的饼和汤吃了!要不然,我怕你顶不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乔轩把心一横,就坐在凳子上,“吧唧吧唧”吃起来,很快就全部吃完了。
“随我进来!”老杨头一边说话,一边向里屋走去。
乔轩只好起身,随他进入里屋,刚站好身子,就见老杨头又说:“把衣服全脱了!”
“啊!”乔轩大吃一惊,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便问道:“杨老伯,这是为什么?”
“我是为你好,快脱吧!”老杨头喝了口酒,不耐烦地说。
“可不可以不脱?”乔轩神色迟疑。
老杨头邪笑了笑,说道:“既然不想脱,那就随你吧!”
然后让乔轩站在屋顶大梁下,又用两根绳索,分别将乔轩的左右手系住。
再分别拉起乔轩的左手和右手,最后将两根绳索,紧紧捆在屋顶的大梁上。
发现竟要被他吊绑成大字形,乔轩心中很是发慌,一边挣扎,一边问道:“杨老伯,您这是做什么?捆的也太紧了。”
老杨头打了一下,叫道:“别动!捆紧点,能避免你乱动,弄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