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屠戮之夜已经过去了三天,但无言的恐惧仍然笼罩在村庄上空。
医疗队死伤过半,骑士团也折损了一个队的兵力,剩下150名骑士重新混编,组成了新的三只队伍。
幸存的人将同伴埋葬于河边,为他们祈祷:
“啊,可悲的人啊,我将你埋葬于此,你的身体将化作大地的养分,你的灵魂将筑成天空的星河,你摆脱了尘世之苦,从而获得了自由......”
这是圣典中对死者的悼词,佩妮不明白,如果死亡是真正的自由,那这份自由,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来,拿着。”
诺恩将一截繁茂的灌木递到佩妮手中。
“向逝者献上敬意,希望它们的灵魂,能如同这灌木一般,在荒漠中寻得安宁。”
没有鲜花,只能用灌木代替,佩妮将手中的灌木埋入土中,同伴的死,带来的不仅仅是悲伤,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恐惧,她害怕,下一次自己也会成为被埋葬的一员。
泪水滑落,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加入医疗队,后悔自己太过天真,恐惧就是如此,当它来临时,你才能体会得到。
将眼前的女子揽入怀中,佩妮早已被恐惧所压垮,她的脸庞已经找不到昔日的阳光。
诺恩只想保护她,可他知道,当面对那具冰冷的骷髅时,自己哪怕是反抗都做不到,又怎么有力量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呢?
......
夜空异常平静,除了风沙的响动,还有轻泛的河流,大部分人已经沉沉睡去,而重组后的第一小队则负责守夜。
“当苍月悬于夜空,寒冷将侵袭大地,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冻结,只有那炙热的刀刃,才能将其斩断。”
“炙热的刀刃?那是什么?”
在燃烧的篝火旁,诺恩一边打磨着手中的短刀,一边向旁边的男子询问。
男子凑到诺恩的旁边,低声说道:
“这是《亡魂之书》中,关于寒冰领主-塞利诺的传说。”
“亡魂之书?那不是禁书吗?你小子竟敢偷看禁书!”
诺恩生于富贵人家,父母更是虔诚的教士,家中的书籍多和圣典有关,对于这种流传于坊间的禁书虽有所耳闻,却也未见其详。
“什么禁书不禁书的,我告诉你啊,之所以称之为禁书,是因为书的内容有悖于圣典,可是你想想,我们前些天所经历的,不正是书籍中记载的吗?”
虽然诺恩对禁书有些抵触,但眼下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只能不得已触碰禁忌了。
“什么记载?我没看过啊,快给我讲讲。”
男子抬起头环视四周,然后从怀里悄悄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递给诺恩,然后压低声音传话:
“啧啧,你个土老帽,这本书可以借你看看,但绝对不能告诉团长啊,那家伙是正八经的传教士,要是让他知道了,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懂吗?”
接过男子的书籍,诺恩迫不及待的开始了阅读。
这本书讲述的是恶魔的故事,根据书籍记载,它们是一群以人类灵魂为食的怪物,而寒冰领主也是其中一员:
“相传他曾是一国之君,但却遭奸人陷害,他的王国与子民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而满含怨恨的他在苍月下重生,将寒冷与绝望带给人间,无数的勇士前去讨伐,却都被做成冰雕,成为他寒冰王国的一员,终于在无数年后,一位手持炎刃的勇士,用他手中的武器划破冰冷与恐惧,将众人解救。”
故事的最后,塞利诺被勇士所封印,堕入无尽的深渊中,无法再次醒来。
不管书中所描述的是否正确,但想要突破寒冷,确实只有火焰才能做到,正如眼前的篝火,将温暖给予众人,火焰自诞生起就是人们驱逐严寒的工具。
“究竟是怎样的一把利刃,才能斩断如此的严寒呢?”
塞利诺所带来的寒冷,并不是普通的火焰所能驱逐的,那是直击灵魂的酷寒,一瞬间足以冰冻人类的意志。
那把剑恐怕只有世上最炙热的矿石才能打造,等等,恍然间,诺恩仿佛发现了什么。
是的,最炙热的矿石制成的剑刃。
“最炙热的矿石,那不就是热能石吗!?”
......
“咚咚咚!”
“团长!”
“团长你在吗?”
睡梦中的凖被敲门声惊醒。
他迅速翻身下床,打开房门,一张胡须横生的大脸映入眼帘。
是诺恩。
“敌袭?”
“不是不是,但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进来讲!”
二人进屋后,围绕桌台坐下:
“重大发现!我知道如何对付那只该死的冰冻骷髅了。”
“奥~?”
“那只冰冻骷髅很可能是亡灵之书所记载恶魔,而恰巧那本书也记载了打败它的方法。”
“别绕弯子,直接说。”
“能够破除严寒的关键就是热能石,我们可以用热能石制成武器......”
虽然梵塞尼是热能石生产基地,但热能石一直以来都被用作能源的供给,从未有人将其制成武器。
......
第二天一早,团长就聚集了骑士团的众人。
“对付眼前的恶魔,我们需要用到热能石,但梵塞尼陷落,矿产的发掘已经停滞,要尽快重启热能矿。”
但重启热能矿谈何容易,矿石本身埋藏于热河山的峡谷中,距离梵塞尼有数百公里,而热河山所处的位置,正在恶魔们消失的方向,前往热河山,无异于羊入虎口。
“我将挑选二十名勇士前往那座山,如果三日之内未归,剩下的人便启程前往克洛斯主城寻求庇护。”
诺恩作为队长,毫无疑问成为其中的一员,当然,并不是经过挑选,这次的任务是他主动请缨。
作为一名骑士,他不想逃避,曾经,那份酷寒碾碎了他作为骑士的荣耀,现在,他想要再次直面那份恐惧,然后,用自己的意志将其击溃。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河边,泛起点点微光,暖风拂面,仿佛在为勇士践行。
“诺恩,你要活着回来。”
女子眼含泪光,她想说些挽留的话语,却说不出口,她知道他去意已决,但她也坚信,这绝不会是二人间的诀别。
诺恩将头盔压低,试图遮挡自己流露出的不舍。
“当然,我们一定会带着希望归来,等着我,佩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