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普知道,這次回去的時間實在無法不遲了,所以在梅鈴開跑的時候,她喚住了牠。
「梅鈴!別趕了,今天反正已經遲了,讓我好好安靜的走路,我今天不想跑。」
「那妳怎麼跟老壁虎交代?」
白家的畢管家向來對貓不友善,在白震山看不到的地方,對貓惡聲惡氣不說,有時還會偷偷藏起來撿石頭丟牠們,貓兒們私底下都管他叫老壁虎,有幾隻比較激進的,還會偷偷潛進管家的房間在他的被子上撒尿洩憤,使得他怒不可遏,進出門口的時候,不得不東張西望小心迅速的開關門,生怕不小心又讓哪隻無影腳給竄了進去,奇怪的是,每到這種時候總是有幾隻貓大搖大擺的從他門前走過,讓他的心臟不太好過,這樣一來他更覺得這些貓真是可惡透了。
「我不知道,先回去再說吧!」
看著白洛普堅定的神情,步伐穩健的走著,梅鈴也就不再多說了,牠感覺這一年的經歷似乎讓小主人一下成熟了許多,她現在這種篤定的神情,就好像一個大人一樣而不是小孩兒。
還沒踏進家門,就有家僕奔出來關心的問她去了哪裡,她沒說去了哪裡只說是玩得忘了時間,家僕就說他得去通報管家,這是管家的交代,就匆匆的走了。
白洛普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走進了大飯廳用她的點心,過了不久,管家來了,也帶來了口信,要她去見母親,她看見了管家不懷好意的眼神,這一切她並不感到奇怪,因為她又看到了管家周身灰灰的顏色裡面那種赭紅色的斑紋,從小的經驗告訴她,又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或者說,管家又跟母親告了不實的狀了,每每管家在想著壞主意的時候他的光色就是這樣。
白洛普在去見母親的路上,一路想著,到底為何父親和母親都如此的信任畢管家,而後者又為何老是要塑造她是一個說謊的小孩這種形象,他們以為小孩多少都是會說謊的,卻不知道白洛普不想說謊的原因,是因為她看見只要人說謊,光色就會暗淡,甚至有黑色的斑塊,甚至有些人更是渾身都是黑氣,感覺非常沉重。
進了母親的房門,母親坐在那裡臉色很沉,白洛普看見母親的周身都是紅光,表示她正在生氣。
「洛普!管家說妳最近都遲歸,今天是離譜到剛剛才進家門,他說妳根本沒有跟其他朋友玩,到處找不著妳,妳說,妳當初究竟是怎麼答應我的,妳到底是去了哪裡?不許說謊!」
白洛普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她實話實說,鐵定被認為在編謊,相反的她本來可以隨便編個謊來搪塞,但她實在不願意這樣做,於是她只有沉默,定定的看著母親。
「難怪管家說妳叛逆,妳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去!去書房找妳父親,妳今天要不說實話就別吃晚飯了,小小年紀就反骨,也不知道大人是怎麼在擔心妳的!我當初就不該擔保妳!」顯然她的沉默更加的激怒了母親。
白洛普想,父親向來比母親了解她,也許她可以和父親說。
進了書房,父親並不像母親一樣是在一個憤怒的狀態,但看得出來,心情也不是挺好,正確的說,帶著一些憂傷。
「洛普啊!來!妳坐下,妳說說看,到底今天是上那兒去了,別怪你媽那生氣得,妳是白家唯一的孩子,去年那次失蹤,把我們都急壞了,妳不理解我們是怎樣在擔驚受怕的。」白震山嘆了一口氣說。
父親的詢問讓白洛普感覺好多了,她正在想著該從哪裡說起,腦海裡就浮現了今天看到的龍飛行的樣子。
白洛普不禁將雙手舉起在眼前,模仿那兩隻龍緩緩游動的樣子,那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她想讓父親知道,她的雙手一面舞著一面跟父親說。
「爹,您相信世上真有龍嗎?」
白震山看著這眼前的一切驚呆了,彷彿時空回到了那日,坐在同一個位子,一模一樣的拳法,一雙熟悉的眼睛,一個特別專注又輕鬆喜樂的神情…
白洛普沉浸在當時的情境裡,許久之後才留意到她並沒有聽到父親的回答,當她一抬起頭,就嚇住了,她看見父親正淚流滿面的看著她,她嚇壞了,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不敢再吭氣兒,父女倆就這樣呆望著對方,白洛普雖然從未見過父親流淚,但她並不感到父親有悲傷的感覺,所以漸漸的讓自己從驚嚇中平靜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震山終於回過神來,立即抹抹臉站起身,邊揮手邊說:
「行了,我知道了,妳母親那裡我會跟她說去,以後妳不用再有什麼門禁了,回來也不用解釋什麼,啊!就這樣,妳先回吧!」
白洛普莫名奇妙的望著父親,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怔怔的站在原處,直到白震山再一次揮手示意她可以離去了,她才站起身往外走,走到房門前她不放心地回頭想再看父親一眼,沒想到卻看見父親正一面笑著一面拍著自己的頭,白洛普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