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回报,瓦坎诺新城的监牢里简直惨不忍睹。所有的犯人都被杀死在牢房里,看起来是匆忙下手,枷锁都没有取下。大部分是被人用刀砍死的。一刀毙命的算运气好,还有的被砍了好几刀,浑身遍布刀伤,死状可怖,显然临死时仍在拼命挣扎。这还不是最惨的,竟然还有身首异处的,头颅被丢到一边。即便刚刚经历了你死我活的战斗,此情此景仍然让他们毛骨悚然。死无全尸,这是最没有尊严的死法,就算是死刑犯也不过如此下场吧。其他还有吊死的,勒死的,等等,简直是处决犯人的百科全书。
没想到衙门里这帮人,整天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却如此残忍。
西巴尔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想管这些闲事。他只关心父母去了哪里,是否已经遭遇不测。只是很多尸体都被毁容了,单从面貌是无法分辨的。从目前情况来看,他的父母十有八九已经被杀害了。
拿下瓦坎诺新城的喜悦和得意之情顿时烟消云散,西巴尔大声叫嚷着,“笑面虎呢,把笑面虎给我找回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没人能够回答他,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大概也都不在。
新仇旧恨,并没有随着攻城的结束而得以解决。这还不算,西巴尔惊奇的发现瓦坎诺新城那坚不可摧的城门,竟然无法关闭了。经过工匠的仔细检查,发现城门赖以存在的那条轨道已经损坏,短期无法修复,要彻底修好不但要耗费很长时间,还需要很多材料。也就是说,近期对护粮军而言,这是一座完全不设防的城池。
西巴尔彻底暴怒了。为了攻下瓦坎诺新城,准备了这么久,消耗了那么多粮草,死了这么多弟兄,不但父母没有救回来,而且打下来的近似于一座死城,可恨的官军把能带走的物资全部拉走了,除了嗷嗷待哺的一帮饥民,什么也没有得到。
手下的兵丁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非常大的情绪,但内心都极度不满。虽然打出的旗号是“护粮保家”,实际干的可是掉脑袋的勾当,没有好处谁跟着你折腾啊。主帅许诺的人人有赏看样子是没啥指望,大家也都知道西巴尔的为人,断然有点战利品,他都会分给大家的。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屠城!”西巴尔恶狠狠的迸出了两个字。
手下都惊呆了,大家都没料到主帅竟会做出如此决定。虽然战斗中大家都杀过人,但要如此对付手无寸铁的平民那是万万下不去手的。官逼民反,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否则和杀了那么多犯人的官员有什么区别?
几乎所有兄弟都反对,恳求西巴尔收回成命。
西巴尔也是在气头上,仔细想了想这样做确实有点过分了。于是就坡下驴,表示听大家的。但是,死罪可免,必须要让城中居民付出点代价,方解心头之恨。
西巴尔左思右想,决定以勾结官军,窝藏逃犯的罪名把每家每户管事的人抓起来。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惶,没想到当官的才走,土匪又来了。
公堂上。
“听说你和笑面虎是亲戚呀。”
“大,大,大王,小人家里和笑大人,啊不,笑,笑面虎一点儿关系都没,没有啊……”
“没有?那笑面虎为什么经常去你家啊?”
“冤枉啊,小人在此地开茶楼已经多年,承蒙老少爷们抬爱,生意还算过的去。笑,面虎,只是经常来喝茶,与小人并无瓜葛呀……”
“一派胡言,你把笑面虎藏于何处,还不快说!”
“大王,冤枉啊,小人实在不知啊……”
“嘴硬的很嘛,来人,先来二十大板。”审讯之人是西巴尔的副手,之前并没见过挨板子到底什么情况。这回可以看个现场了。
“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啊!啊!大,大,大王,小人家中,家中,还,还有,啊!呀!”几声惨叫,夹杂着含混不清的话语。
“慢着!”板子停了下来。
“你家中还有什么?”
“小人,小人家中还藏有一些粮食,几十坛老酒,当初,当初,当初没交给衙门。本人愿意献给大王。求大王放小人一马。”
“呦,私货还不少呀。”副手左右看了一圈,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向往。
“好吧,今天暂且放过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说完就指着几个亲兵说道,“你,你,还有你,护送这位老爷回家。别忘了把这位老爷送的东西拿回来,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可不好。哈哈哈……”
众人把还在痛苦呻吟的主儿抬上运粮车,拉走了。
下一位!
“听说衙门主官经常去你那里听曲啊。”
“是是是,大王,有,有时候,完事还不给钱。”
“是嘛。那你怎么不去衙门要帐,反而给他们送钱呢?”
“大,大王,小人只是个开妓院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呀。这一打仗,生意不让做不说,还让捐钱捐粮,说是打完仗就如数奉还。这回倒是跑了个干净,找谁要帐去呀?”
“那你的意思是怪我们打仗喽?”
“不不不,小人没那个意思。”他不经意回头瞥了一眼,刚才抬出去的那人还没走远,鲜血淋漓,还不停的传来哎呦哎呦之声。他字斟句酌的说,“小人那里还有几个姑娘,颇有姿色,要不……”
惊堂木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案之上。
“大胆,竟敢以女色扰乱军心。来人,给我打!”几个军士快速冲了过来。
“大,大王息怒。”心一横,索性和盘托出,“小人家的后院里还有几十袋粮食。歪脖树底下还埋了一些金元宝。仓库里还有棉花和布匹,本来是预备给姑娘们做新衣服的。还有,隔壁那个开生药铺的……对面那个打铁的……”这小子估计是被吓破胆了,自己的,别人的,有的没的,交代了这一大嗵儿,把大家都听傻了。合着这帮人全没上缴给衙门啊,看来油水还有的捞呀。
“听说你有个小女儿,长得如花似玉……”
“大王,饶命,我愿把家里全部财产献给大王……”
“你家有个亲戚在衙门里做饭呀……”
“请军门饶命。我这里还有……”
西巴尔这部棋虽然损了点,但总算对护粮军的兄弟们有个交代,在没有使用武力的前提下,赚了个盆满钵满。
只是,城门还未修好,护粮军始终处于无险可守的状态。
怕什么来什么。这天,探子回报,一支官军装束的部队正在向瓦坎诺新城快速移动,不日就要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