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吉醒了。梦神不见了。
摩吉有点困惑,刚才发生的事情是做梦吗?梦神入梦,倒也合乎情理。难道以前的劳格儿都是在梦里和梦神交流的吗?
摩吉自己倾向于见到了真正的神仙。但是,他有一些小小的失望,和想象当中的神仙存在些许不同。态度冰冷是正常的,神仙嘛,和庸俗的人类毕竟不可同日而语,摆摆谱也可以理解。只是摩吉一直认为的,清新洒脱,举止优雅,气度不凡,等等这些和梦神完全不沾边,反而有些粗俗,不安,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和一个普通的中年人类似乎也没啥区别。
神仙也不过如此嘛,摩吉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重击。原来自己对神仙所谓的了解只是自己的想当然,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点可笑。
人类对自己不甚了解或者没有亲眼见过的事物,总是喜欢按照固有模式为其构造出一个想象中的样子,通过不断的心理暗示强化这个样子,最后使自己真的相信这就是它原来的样子。
很不幸,大部分情况下,打脸了。
摩吉的脸上就很有些挂不住,虽然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但他是一个真心热爱神仙的人,说是偶像也不为过。这个样子的偶像有点让他接受不了。
但是,摩吉觉得有一点梦神说的肯定是真的,那就是天界发生了一些重大变故,难以处理,所以和人类国度的联系暂时搁置了。
什么重大变故呢?
摩吉隐隐感觉和人类有关系,但又对梦神的说法有点不敢苟同。仙人们自然都曾经是优秀的人类,个人品德方面无可挑剔,偶尔犯错是有可能的,难道会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吗?就算这些人去了以后不小心原形毕露,能把整个天界的风气带坏吗?他们有这么大能耐?摩吉不能相信神仙们会如此无能,也不敢相信天界会陷入混乱。
摩吉感觉自己掉进了坑里。关键这个坑是自己挖的。在当上大祭司之前,见到神仙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但自己的态度是极其认真的,祭天大典属于全体市民,更是他一个人的舞台,他真心希望天界的神仙们能够看到自己是多么虔诚;当上大祭司以后,确切地说是成为劳格儿之后,他的态度反而变得暧昧起来,觉得祭天大典越来越形式化,人类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虔诚,他反而不指望神仙了。神仙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摩吉及时制止了自己这些可怕的想法。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是高处不胜寒。人生就是在矛盾中不断前行。
他决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上奏最高领导层,据实上报,既是职责所在,也为试探。摩吉努力远离人类,试图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去俯视众生,结果发现自己始终脱离不了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局限。悲哀是属于全体人类的。
只是摩吉还没来得及汇报,就立刻被一个更大的消息淹没了,最高领导层也没空理他这一茬了。
往前走,往前走,越来越荒凉,野草丛生,直接没过了脚踝,甚至没过了膝盖。咖啡精灵本来就身材矮小,此时挪动脚步异常艰难。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动物不时冲出来,只是不知道咖啡精灵吓到了它们,还是它们吓到了咖啡精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的气味,仿佛置身于锻造车间里。咖啡精灵心里有点纳闷,周围除了泥土就是野草,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工打造的痕迹呀?
继续往前走,气味渐渐淡化,乃至消失。草丛中出现一些似乎是残垣断壁的小型石制构造,体量巨大。这些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咖啡精灵有些兴奋,说明以前这里是一个庞大的聚居地,至于住在这里的是人类还是精灵,甚至神仙,目前尚无法考证。
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波浪拍击岸边的声音也隐隐地传来。
蘑菇海到了。
咖啡精灵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宽阔的湖面,极目远眺,看不到尽头。阵风吹过,烟波浩渺之下,泛起阵阵涟漪。
这哪是一个湖,分明就是大海嘛!
咖啡精灵沿着岸边走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无非就是荒草,乱石,最多有一些已经腐朽的破布条,已经锈蚀严重的铁器,表明曾经有生命体在这里出现过。
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啦。咖啡精灵向湖中瞥了一眼,发现似乎有东西高高的露出水面,距离太远,又有雾气遮挡,看不真切。她可没有出口打油那么锐利的眼神。
湖岸上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那就只能去水里碰碰运气了。可是怎么过去呢?
飞过去吗?没有翅膀。咖啡精灵哪有这么大能耐。游过去吗?不太现实。虽然她的水性还不错,但体力不足以支撑到目的地,而且水下万一有什么危险呢?
四周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渡水工具,就算有恐怕也都烂成泥了。
一筹莫展之际,不知哪里来的几道强烈的光线,照的咖啡精灵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同时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声音很近,仿佛是自己的身体在分裂一样。
咖啡精灵到处寻找光线和声音的来源,最终发现原来是一直挂在胸前的挂件。其中的环形薄片自主发出耀眼的光芒,着了魔似的剧烈抖动着,拼尽全力要挣脱束缚它的水晶外套,导致光线摇晃的特别厉害。薄片的全力抖动确实起到了效果,本来就不是一体的外观水晶咔咔咔一点一点的开裂了。
咖啡精灵赶忙把挂件摘了下来,放在一块看起来还算平整的石头上。也许是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的强度,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耀眼了,但抖动依然在持续,咖啡精灵一直盯着它,水晶的裂纹越来越多,裂缝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困不住薄片啦。
咖啡精灵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万一跳出一个怪物来,自己对付不了可咋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