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苑,整个西华城最繁华的烟花之地。
远远看去,朱阁青楼,桂殿兰宫,门楼垂花,画栋飞甍,高悬的红芸楠木匾额上“杏花苑”三个金边大字龙飞凤舞。
进出之人大多是些飞扬跋扈的富家公子,执着山水扇,身后跟着三五随从,很快便有莺莺燕燕迎了上去接入楼中。
此时,金碧辉煌的花厅内,靠近墙根的偏僻一角,一个黑衣少年面现窘迫,对着面前的一碟水晶肘子大口吞嚼。
“哎呦~这位公子,你怎么就光顾着吃啊,来,燕儿和您喝一杯”
两个黛眉巧画的艳衣女子分别依着少年左右,眼波流转,媚态横生,柔弱无骨的小手拿着酒杯悄声细语。
“是啊~来嘛公子,红儿也敬您一杯”
黑衣少年正是韩山,不管是在战兽台上厮杀还是周家的步步杀机,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是碰到眼前这种场面他还是有点吃不消,说到底只是个未经世面的毛头小子。
“呜呜~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吃自己的把,我~就来看看”
手中筷子不停,一盘盘山珍海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唤作“燕儿红儿”的两个女子张着樱桃小口,愣愣的看着韩山的吃相,酒杯中的酒水洒在桌子上都没回过神来。
心中暗暗嘀咕,来这的男人还真有只吃东西的?要吃不会在家吃吗,还不要银子,这是个什么人啊。
光是进来吃这一桌都要至少二十两银子啊,都够普通一家半年的柴米油盐了,还顿顿带肉的。
而此刻,正厅上方的阁楼处,一个身着劲装、护卫打扮的黄脸中年,目光注视着大厅角落处正大肆吃喝的韩山。
随后转身对着身旁的富家公子恭敬道:“少爷,这小狗居然出现在这里,自两天前被秦仙子从二少爷那要走之后,二少爷就下了命令,一旦有这小狗的消息就要立刻通知他,您看是不是..”
“不必,区区一条小狗,既然出现了,还能跑哪儿去?居然还敢来这等地方潇洒,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卑贱身份!等他出去后,我们跟着,说不得又要好好照顾照顾了,毕竟也是我吴家的奴才”
富家公子身着蓝色锦衣,俊逸潇洒,手中折扇一横,制止了黄脸中年。
锦衣公子有着一张韩山无比熟悉的面孔,正是吴景原,吴家尊贵的三公子。
此刻吴景原脸上透着淡淡笑意,眼眸深处却有狰狞一闪而过。
他吴景原乃何人?堂堂吴家少爷!身份尊贵,西华城无人敢惹,而韩山呢?一个低贱的奴才!
他要这个奴才死,这个奴才居然一次一次的活了下来,蹦跶着,这是赤裸裸的打他吴三少的脸!他引以为奇耻大辱!
等会捉住这个小狗,想象着惶恐无措的韩山再次跪在自己面前不住磕头,在狠狠的折磨致死,想到这里,阵阵快意就涌上心头。
两人静静的等待着,如同耐心的猎人,慢慢的看着猎物一步一步落入他们设好的陷阱中。
半个时辰后,韩山酒足饭饱,把他这几年积攒下来的细碎银子了了账,慢悠悠的走出杏花苑大门。
故作不知后面有人跟着,一路悠闲的逛过热闹繁华的集市,手中提着冰糖葫芦和金沙臭豆腐穿过人潮涌动的人群,边走边朝嘴里塞着,油水糊了满嘴,不多时后折入一条幽深的巷弄,消失在视野中。
跟在后方的吴景原不作停顿,追身而入,其后的黄脸护卫却随手拉过一个青年路人,附耳叮嘱了几句随后跟进巷子中。
他并不担心韩山能逃出他们的手心,不过天性谨慎的性格让他还是驱人前往吴府通知吴景临,以防万一。
韩山闷头穿过三四条小巷,脚步越来越快,目光渐渐凝重。
不错,他是故意引吴景临到此地,不管是在吴府还是在杏花苑都不是一个适合动手的地方。
自周家出来后,他这两天便细细计划着报仇的事情。
距离巷口还有几丈远的时候,韩山突然停下脚步,眼神“惊慌”的看着突然挡在前方的锦衣公子。
“到是挺有嗅觉,你以为你还能跑吗,啧啧~瞧瞧这个恐惧的眼神,多有意思。跪下吧,磕一百个头,我或许可以让你回吴府挑一辈子大粪”
吴景原悠然自得的持着纸扇敲着掌心,嘴角带着一丝戏虐道。
“三少爷,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饶...我?”
韩山语带“颤抖”,战战兢兢的张合着嘴道。
处在后方的黄脸护卫,被吴景原换作“老齐”的却没了耐心,隐隐觉得事情哪里有点不对,按照正常情况,突然见到吴景原和他出现,这小狗应该早就惊恐的跪地求饶了,哪还能这么站着镇定的和三少爷讨价还价,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念头一转,却又微微自嘲,难道当真如少爷所说,自己凡事都太过于小心翼翼了,连对付这么一条小狗也要如此谨慎堤防吗。
罢了,不管如何,让他先跪下再说。
压下心头的一丝不安,老齐大步朝韩山方向靠近,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掌朝韩山肩头落去。
以他如今换骨境的实力,哪怕只是轻轻一拍,料想韩山的骨头也得彻底粉碎不可。
到时候站在一边,静看三少爷怎么惩戒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危机降临,韩山脸上“惶恐”消失,刹那之间运转蝮蛇玄体,身子像一根离弦的箭般窜出,瞬息之间躲开黄脸护卫大手的同时落在吴景原身前。
此时吴景原正沉浸在戏弄低贱奴才的快感中,看着瞬间出现在眼前的韩山,脑海中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惊愕的看着韩山。
下一瞬。
“啊!”
一身惨绝人寰的叫声从吴景原大张的口中冒出,却是韩山瞬息间到了吴景原身后,伸出双手从后掰断吴景原手臂的关节,整个人被韩山倒持双臂拿在身前,两截白森森的骨头,混着血水戳翻皮肉露在外面。
无法形容的痛楚一下彻底击垮了吴景原高傲的内心,俊脸上瞬间涕泪横流,在也不复之前风度翩翩俏公子的模样。
突如其来的局面让黄脸护卫措手不及,脸上强作镇定,脚下缓缓靠向韩山,嘴上尽量温和道:“韩山,不管怎么说,你曾经冒犯了三夫人,三少爷都没有杀你,只是给了你小小惩戒。如果没有吴家,你可能早就饿死在哪条巷子里了。”
“这样,你放开三少爷,我做主,吴家从此以后绝对不再寻你麻烦,如何?千万不要执迷不悟,如果你还不肯罢手,你觉得你能活着走出这西华城吗?”
老齐一番话语,软硬兼施,只望唬住韩山片刻。
只要在靠近一丈,他就有把握暴起发难救下吴景原。
“好啊,我也不想杀我们的三少爷,还给你”
韩山话语未落,右脚在依然痛苦哀嚎的吴景原双腿膝盖骨后方踢了个结实,清晰的咔嚓两声后,吴景原四肢再无一根完好的骨头。
双手一松,吴景原便如一滩烂泥般软趴在地,一股恶臭从吴景原下身传来,竟是屎尿俱下,口中发出嗬嗬声,浑身颤抖着,情形凄惨无比。
“啊!我要你死啊!”
老齐本名齐逊,二十年前就入了吴府做事,可以说是看着吴景原长大的。
不提别的,他是把吴景原当他的后辈一样看待的。眼见吴景原在他面前落得如此凄凉下场,齐逊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狂怒,暴喝一声,踏碎了石板迅疾而来。
两人双拳相交,一连对轰了数十下后,韩山顿时心头大定。
之前在周家和那黑褂老者交战,黑褂老者曾说过他每击力道有一象之力,他虽然不清楚这一象之力是怎么划定的,却能感觉这吴景原身边老狗此时暴怒之下出尽全力也不过堪堪“半象”多点,远不及那黑褂老者。
试探过后,韩山没了顾忌,气势一变,转守为攻,腿影如毒蛇一般袭向黄脸护卫,一瞬踢出九下,强猛力道震的齐逊狼狈倒退,嘴角溢血,跌出三丈远。
“怎么可能!?你居然也是换骨境界?”
“不对,刚刚交手,我从你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炼骨气息,到是血脉之力极其的旺盛,定是搬血境圆满无疑。真的没想到,三少爷当年没让我杀了你,居然是天大错误!让你这小狗成了气候,不仅成为修士,还能练得玄功,居然连我都拿不下你”
齐逊抹去嘴角血迹,脸上带着惊色,心中却打了拖延时间的打算。
虽然这小狗靠着玄功能暂时强压他一头,但料想必不能持久,而且算算时间,二少爷应该也快到了,到时候以二对一,当能够轻松拿下。
“可惜,你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二少爷马上赶来这里,同样是换骨境他比我要强的多,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二少爷仁慈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韩山脸上从容,身形向前急掠,开口道:“不过是让你多活几息,哪那么多废话,我今天死不死不知道,但是你必死无疑!”
他恨极了吴景原,作为吴景原身边的忠实老狗自然也不例外。
此人跟着吴景原这么些年在吴府不知杀了多少无辜的下人,所以此人该死!
心头杀意冲天而起,韩山此次出手倾尽全力,蕴含盛怒的一拳直接打碎齐逊迎来的拳头,在高高跃起一记凶猛鞭腿踢在齐逊脖颈,只听清晰的咔嚓一声后,齐逊如破布麻袋般横飞出去,重重砸在巷子的墙壁上。
脑袋撞在厚实的青石上暴起一篷血雾,猩红溅了半面墙体,接着身子软了下去,没了气息。
齐逊至死都没想到,不过一瞬间而已,便被韩山踢断了脖子,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