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让王宽彻秃傻了眼,为保倒地的帖木儿不花免遭北军再度砍杀,策马飞奔过去,一把将他提上马。顺王宽彻普化立即打马上阵,左右劈砍,杀出一条血道,终将帖木儿不花救回自己军马阵前。
“大哥!……”
宽彻秃抱着帖木儿不花放声大喊,泪水夹着口水,合着鼻涕,长长拉到腥红的铠甲上。
同为世祖忽必烈的子孙,打小同玩耍。帖木儿不花的父亲忽哥赤排行老五,宽彻秃和宽彻普化的父亲脱欢排行老九。算下来,他们兄弟俩叫忽哥赤大伯。后来,忽哥赤受封为梁王,坐镇云南守疆土,身在西北草原的宽彻秃和宽彻普华仍时常寻着机缘,跨过大漠,南下会同帖木儿不花和巴匝拉瓦尔密猎射巡游,甚有感情的四兄弟。
伯颜扯马跟进,大喊:
“梁王!兄弟!……”
帖木儿不花终究没有再睁开眼。
伯颜傻楞,呆望着三颗脑袋抱拢痛哭。
“差小会儿,俺大哥就能得救!”宽彻秃猛然直起头,眼睛愤狠狠地直直抠住伯颜脑门。
冷凝的仇眸逼得伯颜倒吸凉气,明白宽彻秃话中隐含之意。
“大都城内接到紧急军情,若不要犹豫自作主张去见太后,直接依太平王燕铁木儿号令立马领兵出城,及时得到援兵,紫荆关八千守城的热血男儿不至于血染关楼,全军覆没。梁王帖木儿不花更不至于手刃刀锋,竟眼睁睁地在自己兄弟面前倒下。这个怨,或许已成为宽彻秃和宽彻普化两兄弟的深仇。伯颜越觉得背心丝丝薄凉。再则,两兄弟若要到燕铁木儿面前告我状,把接到军情紧急情报之后未及时出兵,反倒向太后,让太后做最后裁断,干把自己夹在得势的亲王和太平王之间,那问题就严重了。此仗,若边关疆场战事不利,我伯颜难逃罪责。”
伯颜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眼眸伤心泪,心里却反复盘算自己的出路。
“再有,梁王之弟守护云南的镇南王巴匝拉瓦尔密手握五万铁骑,他若知道帖木儿不花死于如此,那……?”
伯颜内心翻腾起伏,日后一堆麻烦事。至于眼前的这群北军,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太平王的大军马上到,踏平倒剌沙营帐,完全不在话下。
“拿命来!”
伯颜正走神打自己的主意,突见宽彻普化狂喊着上马,吓得伯颜倒退好几步。
虚惊,宽彻普化持刀想出马追击北军。宽彻秃一把扯住缰绳,大声喝住,深深望着马背上冲动的骨肉兄弟。宽彻普化慢慢反应过来:伯颜这颗左右逢源得势的朝廷蛀虫,让大哥帖木儿不花命丧沙场,若再蛮猛冲动,兄弟二人意外折翅,只怕是他伯颜现在这个时候最想要的结局。
恰此时,蹄尘遮天漫扬,疲劳驰奔两昼夜,燕铁木儿率领的两万大军终于赶来。
关楼烽烟未灭,焦骨横尸,燕铁木儿深知大事不妙。
“报太平王,北军已被压出关外。”
伯颜急上前,神情甚为坚定,大声禀告军情。见梁王鲜血铠甲,口吐血沫,僵横帖木儿不花胸前,燕铁木儿翻身下马,呆目三兄弟,慢慢俯身,把梁王帖木儿不花的头轻轻搂在胸口。
“太平王,八千……守城将士!”
宽彻秃泪眼朦胧,抽泣着说出军情。
再看整齐列队的大都救兵,兵戈未发,燕铁木儿神色凝重,转向伯颜。
“救援来迟,守城将士……!”
伯颜压低声,颤抖回话。
“救援来迟?”
燕铁木儿跟他话,投来仇怒的眼目。大都至紫荆关百二十里路程,不耽搁,蒙古马连夜驰奔,一天之内到得了紫荆岭。关门锁喉,万名救兵,配合八千守城将士奋勇杀敌,倒剌沙难破关楼。燕铁木儿心生疑团,把随他疆场多年的伯颜悬上心坎。
两军势均力敌,且都久经沙场,燕铁木儿不敢贸然行动,见关楼处的北军尚未完全退出关外,急生计:和伯颜分兵,各领军马撤避紫荆关左右两边的长城脚下。分兵五千急前锋正面冲击,佯装鏖战,慢慢吃掉城脚北军将士,诱引大股北军冲关出来,然后借关墙阻隔,东西两面大军包抄夹击,一举歼灭北军。
依计而行,宽彻秃复仇心急,策马扬鞭,蹄尘高扬,五千兵马杀入敌阵。没几下功夫,城脚疲惫迎战的北军便横尸刀下。倒剌沙当然不甘心,筹备多年,正待一战。号令下,北军策马浮图隘口,直冲紫荆关来,迅猛之势逼退帖木儿不花的先锋兵将。只是倒剌沙万万没想到,他所率领的北军,此时正步步落入燕铁木儿设好的圈套。
燕铁木儿号令全军,杀声震天,两面雄兵包抄袭杀。北军半数跨过关墙,突见勇猛骑兵扑来,惊慌乱了阵脚。正此时,帖木儿不花立马调转马头,率领自己的五千急前锋正面杀奔回去。北军三面被动迎战,逼得士兵步步后退。倒剌沙军令如山,“敢有后退者,杀无赦。冲破紫荆关,全军直取大都。“后方将士喊着口号,快马涌向紫荆关,与逼撤的士兵迎头对撞,军马铁骑踩踏,死伤无数。瓮中捉鳖,半个时辰,北军战死半成,连同自己踩踏死伤人数,所剩不到五千人马。气数已尽,倒剌沙得报军情,与月鲁铁木尔铁尔尔一道,慌忙领兵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