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夏覃,夏天的夏,上面一个西,下面一个早的那个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父亲姓夏,母亲姓覃。到幼儿园报道,老师一看“覃”这么生僻三下五除二就给改成了夏晴。
我父亲解释说:“我堂姐的孩子名字也有这个字,是不是可以改一个?”
“那就夏芹?芹菜的芹?或者钢琴的琴?”
“要不然改个名字?”
于是从夏晴改到了夏青,又由夏青改成了夏青青,再由夏青青改成了夏清清,最后想想算了,就叫夏卿吧!后来,别人一叫我,我就有种当大官的感觉——奴才给皇上请安~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写过一篇文章,详细阐述了我名字形成的曲折故事,一会儿姑姑说什么“青,不好,小羊才吃草”,一会儿奶奶又说“五星缺水,清字好”,一会儿外婆不满“覃字怎么就生僻了,叫了这么久,怎么改口?”
我把长辈们的这些话润色了下,又给了他们不同的人设,什么信基督的外婆,讲风水的奶奶,拜菩萨的姑姑,后来这篇文章还获得了一个什么奖,具体不记得了,就记着我领了二十块钱的稿费。
我今年,二十七岁——有几年了,我的生日是7月7日,阳历,之所以不是中国人惯用的农历,是因为这个日子是我编造的,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具体哪天出生,三十年前我爷爷从河边把我捡回来交给我父亲和母亲,他俩不说含辛茹苦,也是“一把屎一把尿”得把我拉扯大。我喜欢7,总觉得它很特别,一个星期有7天,音乐有7个音阶,而且我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时刻都与“7”有关。比如我七岁那年,家里来了几个人,说我是他们家丢失的“小姐”,你听听这词用的,你就知道,我的人生即将改变。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走进了这个有着特殊姓氏的家庭,从此也就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欧阳潇。
欧阳家落户广州,你要问我具体在哪儿,我还真说不上来,毕竟我那会儿就光盯着冰淇淋和公主裙了,再说,我在他们家才呆了一个月不到就被莫名其妙得送了回来,所以自然也不会想记得那段经历,多少有点丢人不是。
等我再大些,我才从母亲的口中得知这欧阳家三代单传,到了这我爸比(姑且这么叫吧)这一辈,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娶了我妈咪,也不知道是因为啥,总之呢,我妈咪始终不得孕,于是外表时尚内心传统的我的祖母大人采用了民间秘术——压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抱回来了一个孩子,也就是当了我一个月哥哥的欧阳凌,这秘术还真灵验,不多久我的妈咪就怀孕了,生了那个欺负了我一个月的妹妹欧阳熙。
好了,问题来了,我是“谁”?故事要回到我爸比身上,他年轻时候就有位十分相爱的女子,可是自从被逼与妈咪成婚后就与那位女子再无往来,谁知无巧不成书,后来两人一次“偶遇”后就在一起了,当然,这是我的推断,不然“我”哪里来的?对吧?从我的年纪推算,从他们的婚事掐指,典型的婚外情啊,这样的事情,我外表时尚内心保守的奶奶怎么容许,再说了,人妈咪家那也是家大业大的,不然怎么让他俩捆绑销售呢。所以,那位身怀六甲的女子只能独自离开,当然,也有可能上演过“奶奶花钱买断、女子断然拒绝”之类的戏码,因为我觉得但凡那女子要是过得好,也不至于把自己的亲身骨肉丢了吧!难不成是因爱生恨故意把孩子丢掉?呃。。。如果是那样的话,干脆生下来就掐死算了。
多年后,我跟人描述这段往事,旁人大跌眼镜——你这也太轻描淡写了吧?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我嘿嘿一笑,因为,那并不是我啊。
虽说我与那女子有几分相像,但欧阳家以“小姐”的名义把我迎回家却是别有用心。那时候我爸比命不久矣,奶奶看中的是我的命数与爸比的相对,希望我能有助他早日康复,妈咪则是看重我“假闺女”的身份,因为来个真的,关乎财产分割不是,于是乎这才大张旗鼓得把我请了回去。
一个月后爸比没挺住走了。那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记得我呆呆得坐着,不哭不闹,看着家里人来人往,他们从我身边走过,路过,略过。佣人把一日三餐放在了我的房间便不再多问,我在房间呆着闷的时候就去花园的秋千上坐着,期间,欧洋来找过我两次,一次是问我要他上次借我的水彩笔,一次是送我一套新的水彩笔。
欧洋是欧阳家世交欧家的独子,比我小一岁,跟欧阳熙同岁。但那一个月里他从来没有叫过我姐姐,对话通常都是“那个”开头。
“那个,我妈说了,以后我不单可以娶妹妹,我也可以娶你,我有两个选择。”
我“呵呵”一声,小破孩,你不知道女孩比男孩要早熟嘛,跟我讨论婚姻问题,找死!于是我微笑着说:“那你要对我好点,不然我就让你只有一个选择。”
本以为他不是个吃“硬”的主儿,岂料,那之后对我倒也还不错。隔三差五得就来“孝敬”我。
离开欧阳家后我们再无联系,再见面已经是十年后了,他见面的第一句一出我就知道他这十年根本就是白活了,因为连个人话都不会说。
“那个,你怎么还那么土啊?这几年咱们国家发展这么好,人民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你们家怎么着也是个小康水平,你咋一身‘贫困’呢?”
“你找我干嘛?”
“不是。。。那个。。。”
“嗯。”
“那个。。。”
“说。”
“他们家出事了。”
“谁?”
“婶婶、凌哥、妹妹,他们都。。。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