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归北,绝对是故意的。
马归宁心中确信,家族肯定早已部署好一切,包括后续怎么进行都早已经有了详尽的计划,可马归北却偏偏不告诉她,还安排她追击这只用于“顺藤摸瓜”的僵尸,并在最关键的时刻制止住她,让她气急暴跳,但她偏不让马归北如愿,这么多年,她早已熟悉马归北的套路,已经极少再钻他的套了。
看着马归宁就这么远去的身影,马归北面上一片挫败,现在很难再看到她暴跳如雷却又如之奈何的神情了。
他当然是故意的,马归宁热衷暴力,他就给她释放暴力的机会,然后动用家主的权柄,在她临爆发时,让她不能释放,然后暗中偷笑,看着她无奈而又气急的可爱模样。
他不疼自己的妹妹吗?他当然疼,他们自小相依为命,彼此是唯一的至亲,只是这丫头太过大逆不道,总想着谋朝篡位,让他很是生气,总变着法收拾她,看着她无奈而气急的神情暗爽。
而马归宁呢,则是自小就看不惯兄长没个正行的样子,家主没有家主的威严,放浪形骸,让她觉得有损毛家威严,总想着拨乱反正,肃清“朝”纲。
而且,她有着一颗“王者”之心,总觉得在自己的带领下,马家会更强大,带领北地玄门,暴力推平一切邪与恶,靖平世间,这不仅是她的追求,更是她的梦想。
所以,她自小就与兄长对着干,你往东,我就往西,你赞成的,我便反对,就算后来兄长成为家主了,她也没想过“和谐”相处,总不断算计着他。
可是,作为马家一员,她也没法抗拒家主的命令,只得遵从,可大多时间都在阳奉阴违,根本不会完全遵从命令,然后平静地看着兄长暴跳的样子,一阵暗爽。
只是她也有弱点,就是嫉“僵”如仇。但凡马家查探到僵尸,她都是第一个打先锋的,就算自不量力地闯进僵尸窟,她也百死不悔。
概因姑姑与一只僵尸的孽缘,苦了姑姑一生,伤了姑姑一生。所以她立志,杀尽世间僵尸,将这些不死不生之物,葬在历史的烟尘里,祭奠过往。
所以,马归北抓住了她这一不可抗拒的弱点,无数次让她抓狂,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现如今,在马归北的一次次算计打击下,她“谋朝篡位”的心,越加的强烈了。
但她,注定只能梦一场,她的梦想,也不可能成真。或许是成见太深,蒙蔽了她的眼眸,她只注意到了兄长的缺点,却忽视了他的才能。
马归北,十二岁在姑姑的帮助下继任马家家主,十六岁时,就完全驾驭住了整个马家,这个庞然大物,一言一行,都是他在操纵。
她喜欢胡闹,马归北也由着她,不管不问,只是隐于暗中,注视着她的一言一行,她开心,他就不爽起来,开始变着法戏弄她,但是,若是她受到了一丝一毫的伤害,他就会化为护妹狂魔,暴戾杀戮,平推一切。
这是一对奇葩兄妹,自己不爽了,就算计下对方,对方不爽了,自己就被算计一下,如此乐此不疲,循环往返,在外人看来,这是马家兄妹的争斗,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只是他们兄妹感情的联络方式。
或许,当有一天两人分割开来,若没有彼此的戏弄和算计,会相当不习惯吧!
马归宁沿着原路疾驰,很久后才重新追上那只三代僵尸,要不是为了猎杀你这只三代僵尸,姑奶奶会被马归北如此戏弄吗?姑奶奶不能拿家主如何,还不能收拾你吗?
僵尸,一直被不老神话,不死传奇所萦绕,但这今天,这只三代僵尸第一次有了后悔“做僵”的想法,太悲催了,他恐怕是有史以来,活得最凄凉、最悲惨的僵尸了吧!
从三日前,被马归宁击伤遁逃开始,他就不断在死与生之间挣扎,游离在绝望与逃出生天的惊喜里,然后再度绝望,又再度惊喜,不断循环于这两者之间,连坚硬如铁的心脏,都疲累不堪了。
马归宁是她的噩梦,他无比确信。她往往在他觉得已然逃出生天时追上他的脚步,把他一阵暴揍,让他垂死挣扎之际,又被他寻到生机,逃之夭夭。
然后,他在前逃,她在后追,一前一后,不断循环。从北兴安岭的一片雪皑,到大秦岭的盎然绿色,到南北方分界处的烈日炎炎,再到南方的满天梅雨。他不断逃窜,不断躲藏,东奔西跑,也没有完全逃出她的魔掌。
现在,他重新逃到了南北方的交界上,终于有机会呼叫救援,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会感激你们的雪中送炭的。
半小时前,他呼唤到了一群五代僵尸,让他们替他拖住了马归宁,他这才得以脱身,潜逃到了此处。
将獠牙下的男人尸体抛开,扔进湖底,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他的伤势开始自主恢复起来,塌陷的胸膛重新鼓荡,面孔上的青瘀慢慢消失。
他自是不肯将自己的狼狈和不堪,置在族人的环视和打量之下。不多久,他重新上路,一脚踏进了前方繁盛的城市。
不久后,马归宁脱身追来,她没算到,这只僵尸竟然如此卑劣,用族人的尸骸,换取自己的生存,僵尸一族,一直都将族人的延续当做第一使命的。
来到湖边,马归宁皱起了眉头,一股人血的余味还在空气里游荡,看向湖里,一具男人的尸骸正沉在湖底。
她心中生出歉疚,若不是着了那只三代僵尸的道,这个男人就不会死。
心中发狠,待查探清楚不死鸟的异处,她定会将那只三代僵尸挫骨扬灰。
朝着湖底男人的尸骸丢了一个冥火术,她便悄然离去。僵尸弑咬吞噬鲜血的人,魂魄也会同时被僵尸吞噬,根本入不了轮回,只会留下尸骸,而留下的尸骸,也会发生僵变,化作更低一级的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