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看了伊萨卡一眼,废话,守着火把坐当然能闻到烧糊的味道。
“也许今天不该跟他们打架。”马哈德突然感叹。
这句话引起了康斯坦丁和伊萨卡的侧目,好似看见一只野狗发出了驴叫,这是头一次听见马哈德说后悔使用暴力,也许是战争让他比马蹄铁还耐磨的性子有了转变。
仅仅是一点,但康斯坦丁心里还是燃起了一个称得上是妄想的观点:马哈德,说不定还有让他的脾气正常起来的希望。
可惜马哈德还是马哈德,还是康斯坦丁从小到大就对着干的死敌,他彰显着自己纨绔子弟的个性:“不打架的话,就不必顶班看城墙了,不看城墙,就能和医院里的女孩们多待一会。”
“哦,你又想让多萝给你当侍女了?”伊萨卡挑了挑眉。
马哈德虽然浇灭了康斯坦丁改变他的希望,但作为补偿,他难能可贵的展现出了自己的尴尬和羞涩:“那倒不是。”
刚参军的时候,马哈德曾经仗着自己有钱霸道,带着两个狗腿子大言不惭地想让多萝成为他在军中的奴婢,而多萝当时为了让替她说话的康斯坦丁免遭毒打,还答应了……
但是新兵团显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多萝被编入了医护团,经过一同从南到北的行进,马哈德对多萝的印象从一个软弱的农家女孩变成了同一旗帜下的战友,也见识到了多萝的另一面。
能冷静的协助处理男孩看了都发颤的伤口,不知道她在家中都经历过什么,才有了平日里的软弱和易屈服,听康斯坦丁说,身为三女儿的多萝,在并不富裕的家中很不受待见。
渐渐的,马哈德对自己当初大放厥词的行为闭口不谈,甚至连多萝的名字都很少提,就是希望这件事能被淡忘。
伊萨卡显然不会给他这个面子,虽然打架他不行,但是记仇第一名。
“城外就是银冕同盟的营地,你还有心思想多萝。”康斯坦丁嘲笑着马哈德。
“可爱的女孩谁不喜欢?哦对,你可能喜欢奥古斯塔那种类型的。”马哈德反戈一击。
“滚蛋。”提起奥古斯塔,康斯坦丁脸色立刻就变了,刚参军的第一天,这家伙就来找自己单挑立威,据多萝解释,她是想找个男孩中颇有名气的干一架,震慑其他有非分之想的小崽子。
更可恶的是,论拳脚可能还真不是对手,奥古斯塔要比自己高半头,身上的肌肉匀称紧实。康斯坦丁第一眼看见她时,立刻就想到了草原上迅猛致命的野狼,听多萝说,连塔拉克将军都称赞过她的身材。
不过这只母狼,长相还挺顺眼的,如果只看五官忽视掉常年日晒的麦黄色皮肤,奥古斯塔要比多萝多几分靓丽。
只是鉴于她的脾气和性格,每个男孩都会选择敬而远之,即使是处于对异性充满好感的年龄,也没人敢惦记这张俏脸,背后讨论已经是极限了。
康斯坦丁拄着手中的长枪,低着头在脚下砖石百无聊赖地画着圈,奥古斯塔正是用它及时让詹姆斯失去了再度进攻的能力。
想到这里,手掌心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暖意,来自……
“啪!”康斯坦丁一巴掌抽在了自己脸上,马哈德和伊萨卡被脆响惊到,一脸不解:“你疯了?打自己脸干什么?”
“太困了,清醒一下。”康斯坦丁随口编了一个借口,作为一个在故乡被当成反面典型的皮孩子,他很擅长撒谎。
那只是幻觉,马哈德和伊萨卡看不到的。但康斯坦丁依然为自己产生了这种幻觉而感到羞耻。
经过今天的决斗,他还是他,奥古斯塔也还是奥古斯塔,只是不知为何,一样的自己再想起一样的奥古斯塔,心中的感觉却发生了改变,也说不清楚是多了什么还是缺了什么。
康斯坦丁心虚地看了看自己的两个伙伴,幸好,今夜风大,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样的泛红。不,不对,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心虚,于是立刻挺直了身子。
从马哈德的视角来看,这小子应该是在跟手中有些弯曲的长枪较劲。
风渐渐开始有些微弱了,康斯坦丁忽然也嗅到了伊萨卡所说的糊味,这显然不是火把燃烧产生的,更像是家中围裙不小心被火星燎了的味道。
“我也闻到一股味儿,是不是谁的衣服着火了?”
“刚才有风还好点,现在气味越来越大了。”伊萨卡抱着手说道,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就变了,一轱辘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快速地扫视着静谧的城内。
马哈德正趴在城墙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外面黑乎乎的夜幕,听到康斯坦丁和伊萨卡的对话后,他回过头刚想说些什么,三个人顿时就被一阵强光笼罩。
“啊!”对于面对着城内的伊萨卡和马哈德来说,简直就像平地里突然蹦出个太阳,眼睛被刺得生疼,眼泪不住地流淌下来。
不过爆炸引起的巨响和震动就不会放过任何人了,还没等从强光中反应过来,康斯坦丁就被一股力朝天上扔了起来,似乎世界突然间被翻了个面,短暂的滞空后,他又重重被摔在地上。
“救命!快拉我上去!”康斯坦丁揉了揉眼睛,想把四处乱飞的金星赶走,起身一看,站在城墙边的马哈德人已经挂在了城墙外侧。
糟了!要是从城墙上摔倒外面,骨折重伤不谈,他们可都没有钥匙,马哈德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康斯坦丁立刻扑过去,两手拉住马哈德的手腕,脚蹬着城墙硬把他往上拉,一用力才发现,自己右半边手肘和膝盖火辣辣的疼,活动时和衣服接触的地方黏糊糊的,看来是挂红了。
好在马哈德本身臂力也强,有惊无险地翻回了城墙上面,还用手摸了摸坚实的地面,虽然摸到一些未清理干净的血污,但至少心里踏实了,毕竟他和伊萨卡的视力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现在什么都看不清楚。
“发生什么事了?”伊萨卡在地上爬着,伸手顺着声音一个劲乱摸,在康斯坦丁的协助下扶着墙站了起来。
“谁知道,火药桶爆炸了?”康斯坦丁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比起皮外伤,还是脑袋里针扎一般的刺痛难受。
随着爆炸,城中的人们嘈乱起来,将军和士兵们盔歪甲斜的跑到街上,手忙脚乱的抱起水桶甚至头盔去盛水灭火,远处又燃起了两团火焰和让人绝望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