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啊,是不是有一段情可以用“曾经”替代,却历经日月光辉北斗星移依旧刻骨铭心此生不忘呢?
很显然,我还没有从花店老板那句“甘愿付此一生”的话中挣脱出来,那句话因为这场雪,因为身边这个让我奉献了青春的男人,变得像是一句亘古的歌谣。
以至于,我满脑子都在思考,这个男人于我而言是不是也是想要付此一生的人。
我忘记隐藏心底的柔软,说:“在离开你以后,我才知道,初雪的传说是天使善意的谎言,它为了让更多人相信爱,用力爱,编造了蛊惑人心的誓言,即便美得让人一度深陷,最终不过只是一个谎言罢了。”
傅常川却说:“即便这只是一个谎言,却铸造了一对对宁可被谎言蒙蔽的想爱之人,何尝不是好事。”
我看向他的脸,俊朗如画,他的眼,深邃如潭,他的唇,润如桃花,这样的他,耀眼地让我眼睛发胀。
傅常川取下颈上淡灰色的围巾,围上我的颈,感受围巾上残留他暖暖的体温,以及属于他的我记忆中的芳香,原来,这是沐浴乳的香气。
他缓缓伸出手,抚顺我的发,关怀的眼神割痛了我的心,他说:“别着凉了,身体还没好。”
我睁大了眼,不许眼泪流下,在他的手离开我的发的刹那,双手将他抓住,他的身子一颤,眼神顺着我的手移上我的脸,就如穿透晨雾的霞光,盈盈的亮了。
他的身后,那个爱他如尘的女子,头上的纱布如一根刺,毫不留情扎进我的瞳孔,那样的她,让我想起那日她动魄的告白,我就像一个小偷快速将手抽回,藏在身后,退后一步。
张黎终归是大家闺秀,平复着紧随而来的小喘,大方地站在傅常川身边,对着我笑,她说:“琪琪,那天我喝多了,对不起啊,我没恶意的,别放心上啊。”
想起那日病房中,对傅常川说的话,找你的张黎去吧,去拯救她吧,对她愧疚吧,把你的所有都馈赠给她吧。
我更想起,那一日的包厢,张黎倒在血泊,我是众人眼中的罪魁祸首,即便我知道,我的手没有碰到张黎的衣,傅常川不知道,在他的眼中,那一日场面混乱,而我推倒了喝醉了酒受到欺辱的张黎。
相较之下,我竟是那样的心胸狭窄,那日的我,就像聚光灯下的小丑,将所有的丑陋都搬上了舞台。
我对张黎始终是愧疚的,无论是在海南的那一夜,还是傅常川悔婚的后来,张黎却展现了自己的包容与宽恕。
我的尴尬显于浅表,声轻如蚊:“没事就好。”
然后,张黎音色柔弱,对身边的傅常川焦急地说:“我们走吧,保释爸爸的时间快到了。”
哦,原来傅常川出面保释了张昌邑,他们之间的恩怨化干戈为玉帛了。
男人的歉疚是很可怕的馈赠!他可以把你碾压入土,也可为你往事不争。
我们的世界那么的遥远,看着眼前的傅常川,他忧柔的眉目,专注地倾洒我一身,我苦笑,转过身,初雪啊,你如此美,又如此伤,你的誓言如此美丽,终归还是谎言。
我的手搭在傅常川的围巾上,恋恋不舍地抚摸着,最终还是将它取下,撑起不太自然的笑转过身,将围巾放在他的手心,一片厚重的灰云遮住了我的天空,别人看不到,却遮去了我所有的光,我说:“这个还给你,梁子杰看到不好。”
对不起啊,梁子杰,我只能用你来撑起我最后的倔强,来逃离这场无情的硝烟。
傅常川说:“这么大的雪,去哪里,我送你?”
我摇着头摇着手,嘴上连连地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在这等梁子杰,他马上会到的,你们有事,先走吧。”说完以后,钻进“悠悠时光”。
转身,泪片片而落,没了雪花的清凉,泪水滑过冰凉的脸颊,残留着余温。
我不敢回头,只能往前走,转了个弯,找了个角落,卸下伪装,抱膝恸哭。
初雪啊初雪,你骗了年少的女孩,初雪啊初雪,你骗了年少的男孩,初雪啊初雪,多少人曾为了你的谎言泪流满面啊!
雪没有要停的意思,苏菲在电话中兴奋地说,琪琪,下雪了,你看到了吗?
离开“悠悠时光”已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几个小时而已,街道树梢已是一片白雪皑皑,我抱着怀里的满天星,踏着雪痕走回家。其实,那个被我唤作“家”的地方,也不算家,苏菲搬出去之前,还算温暖,现在,剩下我一个人,即便五脏俱全,终归没有家的温暖。
苏菲告诉过我,今晚不回来了,因为没了期待,更觉寒冷,我把初雪定义的太美好,以至于此时此刻只剩下无尽的苍凉。
端着一杯热水,站在窗台处,这片雪洗刷了大地,淹没了大地,能否将所有的伤痕也一并掩埋?
房间中播放着一首叫《飘雪》的歌曲:
忧郁的一片天
飘着纷飞的雪
这一泓伊豆的温泉
竟是我孤单的思念
飘零的一片叶
就像你我的终结
这一泓伊豆的温泉
充满温暖的从前
你的手曾经拥着我的肩
呢喃着爱我直到永远
雪花像绽放的礼花
天地间肆意地飘洒
纵情在一霎那
为何现在只剩下风吹乱我的发
撕开我记忆的伤疤
让往事像雾气慢慢地蒸发
让我知道什么叫放不下
为何我的泪会不停地流下
滑过你曾经亲吻的脸颊
所有的对错在顷刻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