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阿生背着包，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
阿生在镇上的一家电影院上班，负责卖门票和验票，有时候还要去放映厅打扫卫生，身兼多职，然而收入并不高。
虽然生活拮据，日子过得倒也算安稳。
街上可真安静，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空镇了……
阿生骑着自行车，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想着，对于他今后的日子，他不免也多了一份担忧。
阿生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公寓楼，他在门口停了下来，把自行车放好后，走到了门卫室。
这个门卫室比较小，里面就放了一张小椅子，窗口放着一个收音机，这里就只有一个门卫在看守。
这个门卫大概60多岁，是一个老头，之前在煤矿上班，发生矿难后有幸生还，一条腿却断了，煤矿局的人见他可怜，岁数也大了，做不了其他的工作，就安排他在这栋公寓楼看门口。
老头平时工作也挺清闲，没事做就抽旱烟听收音机，他总想找个人唠嗑。
老头看见阿生走过来，便对他说：“阿生，下班了？”
“是呀。”
“今天下班比较早哦。”
“今天电影播放的场次比较少，就早点回来了。”
“镇上的人少了，看电影的人也少了，播放的场次自然也少了。”
“是呀……”阿生叹了口气。
老头看见阿生在叹气，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年轻人叹啥气，大好青春，看我老头子缺了条腿，还不是照样过日子。”
“嗯，对了，杨老伯，今天有我的报纸吗？”
“报纸？对对对，是有你的报纸，我给你拿来。”
老头拄着拐杖，往门卫室里走去。
不一会，他拿出一份报纸递给了阿生，阿生刚想伸手去拿，老头又把报纸收了回来，他对阿生说：“你看完了，记得跟我讲讲都发生什么大事了哦，我不识字，怎么看也看不懂。”
阿生笑了笑，对他说：“放心吧，杨老伯。”
杨老伯也笑了，把报纸递给了阿生。
阿生拿着报纸，拉着自行车，走回了公寓。
他把自行车停好放在大院，拿着报纸走上了楼梯。
傍晚的楼梯间显得有些昏暗，楼梯间的钨丝电灯泡并不是很亮，有几盏甚至坏了，楼梯间堆满了杂物，显得楼梯很窄。
阿生走上二楼的时候，看见一个老阿婆，由于光线比较暗，阿生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但是总觉得她比较陌生，这里出现的生面孔比较少，来来回回住的都是那几户人家。
阿生觉得有些好奇，看着这个老人，只见她拄着拐杖，慢慢往上走。
阿生走了上去，对这个老人说：“阿婆，我扶你吧，你要上几楼？”
老人回过头，看了看阿生，点了点头。
阿生这时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看她的容颜，岁数应该是很大了，满头白发，瘦巴巴的脸显得很苍白，满脸的皱纹。
老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和一双黑色的帆布鞋，样式就像60年代那种。
阿生走近老人，扶着她，这时候却闻到她身上有一股腐尸的味道。
阿生没有多想，扶着老人走上了一层楼。
阿生问老人：“阿婆，你是要到几楼，是这一层吗？”
老人睁开她那双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站在走廊里，看了看这层楼，然后对阿生说：“不是，应该是上面一层吧。”
在光线昏暗的楼梯间，阿生继续搀扶着她，往上面走，阿生小心翼翼地绕开堆放在楼梯间的杂物，好不容易，又走上了一层，阿生问老人：“是这一层吗？”
老人看了看，摇摇头，说：“也不是，再往上面一层看看吧。”
阿生他们继续往上面走，他们经过的楼梯间堆放着一些小孩的玩具，其中有一个破旧的木马玩具。
当他们经过这个玩具的时候，它居然自己动了起来，在不停摇摆，仿佛有一个小孩坐在上面一样。
这时他们走到了5楼，阿生问老人：“是这一层吗？”
老人又看了看，说：“我也不知道，忘记了，小伙子，我看我还是自己慢慢走吧，我的路还很远呀。”
阿生松开了老人的手，看着老人的背影，只见她慢慢地走上楼梯。
不一会，她停住了脚步，背对着阿生说：“小伙子，千万不要回去。”
说完，她继续往上走。
阿生听完这句话，他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想走上去问那个老人时，却发现那个老人已经不见了。
“不要回去哪里？是老家吗？为什么不要回去？”阿生心里想。
这时从下面的楼梯走上一个人，她是方姨，是住在这栋公寓的退休职工，她住在阿生的楼上。
阿生叫住了她，对她说：“方姨，你们楼上是不是住着一个老人。”
“老人？”方姨疑惑地看着阿生。
阿生向她形容了一下那个老人的模样。
“你说的这个老人好像是陈婆婆，但是不对呀！”
“怎么了？”
“好多年前她和儿子曾住在这里，打扮和模样跟你说的一样，但是后来发生矿难，他儿子在矿难中死掉了，她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就病逝了！”
“病逝了？”
“是的。”
“但是我刚刚还扶着她上楼呀。”
“扶她上楼？但是……刚才我跟在你后面，只看到你一个人上楼呀……”
阿生惊讶地看着方姨……
莫非我？
阿生不敢多想。
阿生走进家门，放好背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仰着头，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坐了好一会，阿生回过神，他站了起来，来到摆放父亲遗照的香炉架子那，点了几根香，插进香炉里，他看着父亲的遗照，拜了拜。
随后，阿生拿起报纸坐到沙发上看了起来。
墙上摆钟的摆锤在一刻不停地摆动着，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慢慢地流逝着。
阿生看了好一会报纸，他看见报纸上有一张插图，图片上是一个男子的背影。
阿生一直盯着这张图片，突然照片上的男子转过身来，阿生一看，居然是父亲！
他对阿生说：“阿生呀，你快回来吧，快回来……”
阿生吓了一跳，他被惊醒了，原来刚才在看报纸的时候睡着了。
但是，那真的是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