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23年,硝烟弥漫,战火纷纷。女真部落号金,金军6万余人入侵北宋边境,北方疆域残破不堪,横尸遍野,金军铁骑所踏疆土,伏尸千万,寸草不生。而与此同时,南方依旧富庶,文化盛行百家争鸣,一副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
金陵,盛世景象无可遮掩。
“快去看啊!!秋月白先生今日首次公演啦!!!”
几乎是扯破喉咙的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熙熙攘攘的繁华街市上,众人围堵在鱼板前,人头涌动,挤到了最前方的男人仔仔细细的读完了鱼板上的所有内容,两只粗壮有力的手臂推开堵塞的人群,如同着了魔一般的向金陵城北方冲去。
其余人拥拥攘攘的挤到了鱼板前,喧嚣着化作鸟兽散。随着消息越来越广,几乎金陵城中所有的男女老少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收拾行李打道回府,宁可失掉一天的营业额也不愿错过这十年一舞。
令男女老少沉迷入魔的,正是那位绝世歌姬-秋月白的首次公演。
金陵城中无人不晓位于最北部的教坊,而教坊众人却又无人不知这位如同妖魔一般令人沉醉的少女。她青葱手指轻轻拨动的琴弦,或是天籁或是仙乐。窈窕曼妙的身姿所跳出的舞步,仿佛跳进了人心中,如同令人着迷的酒,甘愿沉沦。
原本繁华喧嚣的集市,转眼间空无一人,独留秋风萧瑟。
秋月白今年年方十六,正是少女如同豆蔻一般的年华。出落得仿佛芙蓉般,尚且有些稚嫩的花朵,有幸见过其真实面貌的男人无论老少,几乎对其无可自拔,那股爱慕就如同滔滔江水般源源不绝,烈酒灼心。
爱慕之人不仅仅是井野市民,还有贵人家的公子哥,眼高的文曲星,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门虎子。可每当有来者上门提亲,无论出了多高的彩礼,都会被彪悍的女先生劈头盖脸的骂回去,贵族公子如此,皇亲国戚也如此。
但因为教坊身份的特殊性,朝野之内无人敢触碰这教坊。
唐代大诗人白香山有诗曰:“妆成每被秋娘妒。”
“秋月白”出自琵琶行,希望她的妆容也能如同诗中所讲一般,“妆成每被秋娘妒”。
楼阁红瓦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少女,少女眉眼之中轻佻浮薄,半倚在高楼阁瓦之间。单手扶额,朱唇中含着不知何处的草根,柳腰间斜挎三尺青锋,自言自语喃喃道:“那小妞人气可是真旺...多少同行嫉妒她嫉妒的要死...”
“差不多该走了。”少女端详影子,纵身跃下高楼,如同白燕般轻盈的飘落,转瞬间便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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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于梳妆台前的少女手捧《离骚》,专注的读着晦涩的诗句与复杂的注解。虽说她一动不动仿佛木偶人,可却是让身后的梳妆师汗流浃背,倒不是因为少女的妆容有多么复杂,而是如同泰山般的压力。
身前坐着的那位,可是去几年做足了派势的绝世歌姬。就算仅仅有一个微不足道的漏洞,自己也会被那位严厉的女先生骂个半死。这可是要了她的老命了,心中暗骂祖宗。
铜镜反射出秋月白近乎完美的相貌,她蛾眉微蹙,轻声唤道:“姑姑,我们快要上场了哦。”
背后忙的汗水成河的梳妆师急忙应道:“马上,马上。姑娘您再等一会儿。”
又过了半晌,梳妆师几乎累到虚脱,终于忙完了秋月白的妆容,一股脑趴到席上,汗水浸湿衣裳。秋月白见状,莲步飘然移过,温香暖玉的玉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捏。
梳妆师吓得几乎跳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姑娘!您身子骨弱!”
秋月白微微低首,半张脸埋在袖中含羞笑道:“这里只有我们娘俩,您不必如此紧张。在且说小女身子骨就算弱,也不至于捏几下也不动。”
忽然木门被敲响,一个粗厚但可以明确分辨出来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快点!要上场了!”
秋月白作揖行礼:“是,母亲。”说罢提起挂在木扉边的轻薄粉红纱裙,推门走向前台。
梳妆师如逢大赦,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收拾用具,无意之中瞥到那本离骚。
很巧,正停在了“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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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人头涌动,黑色的发髻如同潮浪一般,没有一人能够坐得住凳子,皆是齐刷刷的起立,想要一睹绝世歌姬究竟是何方神圣。
正如那句“千呼万唤始出来”,少女怀抱琵琶半遮半掩半面脸颊,还戴着一层薄薄的粉白面纱,虽然未能将少女芳容一睹,可人们并不失望,这多重的掩饰不但未能将她的花容月貌遮掩,反而更是多了几分娇媚与几分朦胧。
肌肤洁白胜雪,娇嫩的令人怀疑是否一捏能捏出水来。一双桃花眼中蕴含着盈盈笑意,虽说表现得并不明显,但若是被台下如痴如狂的男人们察觉到,恐怕会颠倒众生。
她就那样抱着琵琶端庄的坐在席上,台下周边原本细小瘦弱的树苗也已经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树影摇曳,阳光慵懒的落在她身上,亭亭玉立的身影仿佛与摇摆的阳光一同摆动。盈盈一握的柔弱腰肢被一束洁白束带束住,更显纤细柔软。
耳垂上挂着两枚如同鹅卵般的宝玉,晶莹剔透
人们见着少女怀抱的琵琶不由得大喜过望,这金陵谁人不知教坊头牌秋月白与她的琵琶“四弦琴”?
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甚怕自己错过台上少女即使是用她那嫩如青葱般的手指随手拨出的一道音律。
远远观去,少女娇嫩的面庞上似笑非笑,蛾眉轻敛,娇嫩欲滴的朱唇边仿佛有着几分弧度。身披一袭粉红色的薄纱,长袖周边几颗金铃轻轻作响,轻轻地伴随着她青葱手指摇动。
秋月白低垂眉眼,长长的眼睫毛顺着风,伴随着轻轻地呼吸而轻轻地摆动。
佳人抚琴,原本有几分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恨不得此时多生出几双眼睛几双耳朵或是永远沉沦在这无比美妙的琴声当中,明明秋月白只是随手拨动琴弦,对于他们而言仿佛在挑拨他们的心弦。
尽管秋月白身边有着五名美人摇摆着曼妙的身姿,可与秋月白相比也仅仅是星辰对皓月。
伴随着一阵微风,清凉感传遍全身,秋月白抚琴的手指依旧轻摆或是慢摇。只不过,她也与人们一同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未曾发觉,自己的面纱已经被微风带走。而台下众人的眼光依旧无法从她的容颜上移开。
他们的嘴几乎可以塞下一颗鹅蛋,恨不得将眼睛瞪出来,双眼痴痴毫无神采,只是想把这一瞬间的倾国留在脑海中,且永不忘记。
秋月白见自己的面纱已经随风飞走,便不去理会台下众人的眼光,抚琴的手指已经轻快的舞动,抬起脸来落落大方的一笑,笑中风情万种,仿佛遍地生花。
教坊第一部!秋月白!
在众人未曾注意的位置,又见戏院旁酒馆转出一少女。全身散发着一种不羁潇洒,黑色手套包裹了双手,右手捏一柄三尺青锋,阳光反射剑刃,洋洋洒洒落在她明媚的面庞上。左手提一酒葫芦,浑身周边荡漾着清甜的酒气。
白皙的脸颊上带着两抹醉酒的酡红,在锐利之中又增添一丝可爱。
浅棕色的长发懒散的拢成一缕高马尾扎在头顶,簪子竟只是一颗草根。眼垂低敛,将深黛色的眸子隐去大半,可依旧能依稀查到那眸中与剑刃一般锋锐的目光。
双耳垂上挂着两只耳环,水晶般闪耀的晶石仿佛她有光彩飞舞的眼眸;晶石下的铃铛随着醉步不断地摇动,清脆的声音仿佛她明媚的面孔。她仿佛沐浴着万丈温柔的光芒,光彩夺目却不灼烫人眼。
再看装束:外披一层剑客白袍,衣摆长至脚踝。许些或大或小的赤红花蕊点缀其上,周边金灿灿的纹理与这一白一红昭相辉映,不甚夺目却是更添光彩。白袍胸前的扣子更是丢的不知道哪去了,两条长袖也被她自己裁了去,两条白嫩光洁的藕臂暴露在阳光中。
内着一件纯黑色的衬衣,与白袍不同的是,胸前的扣子牢牢紧紧的扣住,可依旧难以遮挡那两座波澜壮阔的山峦,浅浅的岭沟被挤出,她倒也是不甚在意。
一束银白色的绸带捆住芊芊柳腰。脚踏黑色长靴,长腿摆动醉步慢摇,直向梨园后台摇去。周身围绕的清甜酒气只飘十里,闻之便是醉倒。
侠气洒脱,正适合这少女。
此时正巧秋月白奏完一曲,楚楚袅袅对着台下观众行罢一礼,转回后台。正巧遇见满身清甜酒气的少女,少女见她不由得大喜过望,一把搂过,狠狠地在脸上深吻一次。
秋月白面颊上浮涌起一抹潮红久久未退,急忙转开话题,见少女衣冠不整便借题发挥,刻意板起脸来做呵斥状:“侵月,你这打扮成何体统?”
侵月嘻嘻一笑,随手拉住内衬黑衣,将那浅浅的岭沟全部裹住,笑道:“好了。”
“这还差不多。”
“兄长呢?”侵月问道。
“江水寒啊?”秋月白略一思索,少女的面颊上浮涌出一抹羞红,那是对意中人的期许,可还要故作镇定,“我之后就是他。”
秋月白抱起琵琶戴好面纱:“我得上去了。”款款扭动腰肢走回台上。
江侵月顺手揩油,拍了拍她温滑的脊背,感叹手感道:“这小妞...皮肤真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