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渊看了一眼是自家关门弟子急忙起身挪了挪位置坐到李东乙身旁满脸笑意问道“宝贝徒弟你姐姐不是远游了吗咋还有功夫来国子监啊?哎哟哟这是怎么了一脸不痛快?”
李东乙低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问道“老头子,你说我身为你的关门弟子从第一次见你就揪你胡子没大没小的,你会不会不乐意啊?”
杜渊连忙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收你做关门弟子,老夫可开心着呢,开心了十几年了都,以后死了都能笑醒。”
“可是在先生那边我一向都是一副尊师重道知书达理的模样,到了你这就没大没小你不介意?”
杜渊又摆了摆手“不介意不介意,你到他那就该那样,这不显得我这老师教的好吗?陛下知道了咱国子监也有面不是?再说了老头子也打不过那糟老头子,我都怕他,你是老夫的学生你怕他应该的嘛!而且你要是不这样老夫还不乐意搭理你呢,你看整个国子监老夫就喜欢你和你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看你那两个师兄,早晚都要出现在我面前,先生早啊先生好的,恭恭敬敬板着个臭脸,活该就守着这国子监,老头子我可不愿意搭理他们,显得老夫好像就是这样的沽名钓誉的老书生,先生就喜欢你,连你哥都不入我眼。”
李东乙苦笑仰头望天哀叹道“我是真怕他啊!”
杜渊也有样学样唉声叹气道“糟老头子打架厉害,我也怕来着。”
李东乙欲言又止还是开口说道只是这次加了先生两字“先生,其实学生十岁就杀了人,让着几个家仆活活打死的。”
杜渊一愣,收起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笑了笑“先生知道,那两个地痞流氓,没少干坏事,欺男霸女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小家底没少在乡里干坏事,手上多多少少都有条人命。你年纪小做事冲动没轻没重也不怪你。再说了要不是你当初救下那个少年郎,如今杏花街上也就没有那个小二了。”
李东乙突然想到那个混小子不禁嘿嘿一笑“其实很近以前我就后悔过。”
李东乙转过头看了一眼杜渊“在您还不是我的先生的时候,我就认认真真思考过,我觉得我不应该杀了他,应该把他们带到官府衙门,让曹公公逼着那些所谓的青天大老爷们好好想想青天是怎样个青法,那些狗仗人势的地痞流氓该是怎么个死法,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们又应该如何去看待这些平民。”
杜渊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又不对。”
“当初那个孩子被两个地痞殴打,就像一个局,你若冷眼旁观就是没有入局,可是你一旦插了手,并就是入了局,在地痞流氓和哪个孩子面前,加上你就是四个人的局,这个局里你是最有能力说话的人,也是唯一可以掌控别人生死的人,可是你小,身在局中自然看不清楚,但是总体而言你没错,有些人该死,有些人该活,地痞流氓该死那是肯定的,只是不该死在你手上,你在看看如今那个小孩,如果不是你的教化,如今杏花街上就没有那个店小二了,只会有个小小偷变成一个大小偷,这一点你没错。”
“那两个地痞,不会像官保仁那样听劝的,官保仁只是饿的没法子了。”
“是啊,所以你当初让家仆杀人没错,你若放了他们,他们还会行恶只是会更低调一下,有些人死不足惜!”
这番言论不该从一个儒家大学家口中说出,也正是如此为何今天国子监大祭酒会是他杜渊。
“人心中都有杆秤,我们这一辈人教人教的是学问,修补的是战国之后的世道,锤炼的是人人心中的秤砣,不多一两也不少一两,让人人心中有个公道,大秦一通后为何书同文车动辄,其实就是这个道理。让公道从不可言表的心里搬到了人人面前!”
“大丈夫惩恶扬善不杀人?佛陀杀不杀?南少林的棍子杀了多少恶人?书生不杀人?书生诛心啊,比杀人更恐怖啊。”
“说到底杀人杀的是善于恶对于错,看人心有一把秤世道也有一把秤,当你在人心和世道两把秤你要选择的时候该怎么办?”
杜渊自问自答“就得看你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强大到让这个世道觉得你是对的,就要看你心里的秤能不能让这世道上的生灵臣服信服!”
杜渊叹了口气“当年玄武门之变,是对是错?在当时看来肯定是错了,可是如今看来又如何?我大商如今在当今陛下手上国富民强不输西边草原,如今更有南下的势头。在换个角度来说,细细回味你那年所作所为,你不按王法一时不悦就杀人是错,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并是错了,可如今看来如何?杏花街多了个小二,一心向善一不偷二不抢虽然未行大善,可小善做了不少,如今是对是错?公道自在人心,小徒儿啊,只要你一开始所做所为只是为善,就不必管那么多,别说什么人生无悔,倘若人生无悔这世道得多么无趣不是?”
李东乙叹了口气“天下道理就咱们儒家最难懂。”
杜渊摸了摸他的头“就是就是,但是天下的道理咱们儒家讲的最好,你还小好好学好好用。”
李东乙点了点头,也没行礼就这样走了,老人看着少年的背影面带微笑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转角。
出了国子监,李东乙转了几个街道,就来了杏花街上的一个小酒楼,酒楼不大在武安城也算不上什么大名号,来来往往接待的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商贾走贩,和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物。
酒楼虽小但也算生意不错,掌柜的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这个酒楼到这个中年人手里已经是第二代了,酒楼里总共也就几个活计,都是十四五六的少年最大的也才刚满十六小归小但是聪明麻利做事讲究,就这样这个酒楼也算普普通通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