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闲上有两年啦,屋里没个人收拾有些灰尘,你收拾下就行了。”
房东是个满脸慈祥的老太太,她一边缓慢的从兜里掏着钥匙,一边向身边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子笑着:“之前有个女学生住在这里,自打她搬走,我就一直没空往外租。原本是想留着给侄子回来住,几年啦,这孩子也没过来过。哎,年轻人都是有想法的,我这老婆子管不上。这不闲着也是闲着,你要租的话,咱先说好这一层,只能短租,一季一结清。也不多要你,每个月五百就行了。”
老太太今年七十有二,一大把花卷似的银雪白发,岁月在她脸上刻上了皱纹,但那皱纹却舒展成一朵朵明媚的小花骨朵,即温柔又可亲。她说着话,钥匙已经打开了门:“这租金可是两年前的租价了,方圆这地方你再也找不到这么便宜的啦。”
伸手推开门,一股久无人居的清冷气味扑面而来。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单元,居室一大一小。大的十五平米,是卧房,小的十一平米,是书房。
客厅有二十一个平方,南北通透的玻璃窗,对面就是大阳台。充足的阳光讲房间内的灰尘气味冲淡了一些,但仍有些没有人烟的酸腐气息。
地板上落着薄薄的灰尘,将明亮的阳光拉暗了不少。窗玻璃久无人擦,斑斑点点蒙了一层雨水的暗沉,朦胧着光,将客厅里仅有的一只沙发和两个大衣橱蒙上了一层灰暗暗的拌影,如同泡渍了的衣服一样,看不出光泽来。
老太太领着年轻人走到卧房里:“小姑娘是个勤快爱干净的孩子,里里外外窗明几净的。住我这四年,走的时候什么样儿,现在就什么样儿。”
她说着弯下腰,在床单上摸了一把,叹了口气:“哎,有点舍不得,挺懂事的一孩子。”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些,眼神也很好使,年轻人的眼睛看得清楚,老太太双手摸过的位置上落了个暗红色的小斑点。
是什么,是污斑,还是,血迹?
他心里忽悠一沉,走过去仔细向那个斑点看了过去。
床上的被单是月白色暗花粗布,斑点有水滴大小,看上去不是刻意留下的,倒像是不小心无意喷溅上去的。
斑点靠着床头的位置,老太太见年轻人走过来,眼底慌张的摸索着枕套将那小小的斑点遮住,脸上装着镇定:“这些床单枕套都得换新的,你要签了合同,我马上就换上新的。”
卧房简单,一张大床,两只床头柜,对面有个茶桌和两把椅子,墙面是三十六寸显示屏。
整套房间,除了有些灰尘和久无人居的清冷气味之外,倒是年轻人心里锁定的安静闲居。
他平日不拘小节,刚刚看到的斑点血迹也没放在心上。主要是这床单太干净了,虽然落满了尘土,但仍看出主人走时的精心修饰,一定都是仔细的洗涤铺陈过的。
于是,向老太太点头:“租。”
他这一个字,让老太太刚刚紧绷住的心弦放了下来,她很快速的将年轻人带出了房间。
两人签了合同,一切手续就绪,日光还没移到中天,年轻人就搬了进来。
整套单元,除了卧房里的床单和枕套换了新的之外,其余还是蒙着层灰尘。
坐了一夜的火车,又跑了两处房子,年轻人真是疲惫的不行。
他脑海晃动着那滴暗红色的斑斑点点,人倒在了大床上。
“先睡上一觉再打扫。”
她的目光凝滞在天花板上,长长的睫毛忽忽闪闪朦胧着日光,渐渐的光线一丝一丝黯淡,眼皮一落,落在一层温柔的暗红之内。
床单是米黄色,是很舒服的柔绵布料。人躺在上面,布料散发出好闻的茉莉香气,年轻人的浑身疲倦就在这些好闻的气息之中浅淡了。
大床有一米八宽,床垫软软的,如同弹簧一样托着他,不多久,年轻人就沉在了梦乡里。
“贺—秋—柏!”
一声轻柔的呼唤沉在年轻人的脑海里,睡梦中,他翻了个身,手向前面一条白影抓去。
“贺—秋—柏!”
这声音如同一丝柔婉的和风吹进他的耳鼓,声音不是来自前方恍惚的长发女子,倒像是在他的耳畔,轻轻向她呼唤。
“你是谁?”
年轻人惊得一身冷汗,猛地睁开了双眼。
卧房只有一面玻璃窗,暗沉的光线将室内清冷的气味搅浓,浮动着一丝幽暗的诡异,年轻人不由从床上坐了起来。
心下一沉,“怪不得这房子久无人租,怕是这里面会有什么蹊跷?”
他的手撑在床上将自己的腰板支了起来,感觉着腰部的位置下有个坚硬的东西一咯,立刻惊得他从床上跳了下来。
好奇怪,自己分明躺上去时什么也没有,怎么床下突然间多了东西?
租金和押金,三月押一月,一共两千块,虽然不多,但也是钱。
年轻人不得不慎重了起来,虽然经历着有些诡异,但他内心并没有什么恐惧。
他让自己的浮躁情绪冷静了一会儿,伸手将他刚刚躺过的床垫掀了起来。
感觉下,身下是个四四方方的物件,床垫掀起来,床下有本塑料封皮的日记薄。
这是什么?
他拿起日记薄,封皮上是束向阳的星星草,阳光柔和妩媚,洒着一丝朦胧的曼妙味道。
是那个女生留下的日记?
他将床垫缓缓放下来铺平床单坐下来,目光落在指尖翻动的扉页上,眼神浏览处蓦地一凝。
时光有你,岁月静好,给挚爱,贺秋柏。
一行清丽隽秀的小字映入眼帘,年轻人的眸光凝在最后的三个字面上,耳畔幽幽着呼唤传来:“贺—秋—柏!”
给挚爱,贺秋柏?
这人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好奇怪?
贺秋柏的指尖一抖,日记薄“吧嗒”一声落在了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