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从上空传来,群丐抬头一看,只见一棵大树的两边枝干上分别站着两人,都身着绿袍,左面站着的是一个面皮白净的书生,右面则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
他们双脚踏在树干分叉出来的细小枝干上,竟然没有半点摇晃,仿佛站在地面一样平稳,这份轻功,绝对是称得上惊世骇俗。
钱万里道:“二位何人?来丐帮有何贵干?”
那左面的瘦高个说道:“我家主人命我们前来传令,要丐帮归顺于他,钱帮主必须答应,没有反悔的机会。”
语气中似乎是在下命令一般,让人不可违抗,钱万里听他们这样说,心里气的不轻,丐帮从创派数百年来,还没有一个江湖势力敢叫整个丐帮都归顺,这两人竟然说出这话,不仅惹怒了钱万里,也惹怒群丐,纷纷叫嚷痛骂: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来挑衅丐帮。
钱万里道:“二位不知何门何派,莫不是朝廷的鹰犬,我们丐帮兄弟,不会去做朝廷的鹰犬。”
那书生说道:“我家主人并非是蒙古朝廷,反而志在推翻蒙古鞑子,还我汉人江山,所以钱帮主不必疑心。”
钱万里道:“哦,起兵抗蒙的乃是魔教。莫非你家主人是魔教不成?丐帮可不会同流合污。”
那书生笑道:“我家主人也不是魔教,同样也不会容忍魔教存在,若是魔教肯归顺,自然可以暂时留他们作为平定天下的先行,否则便是全部诛杀的下场。”
这话令群丐都是一头雾水,要说如今抗元最为积极的,当是明教,如果不是他们的话,还有谁会抗元,又有谁有如此大的势力?
钱万里问道:“你家主人到底什么来头?”
黑脸汉子本来一言不发,此刻开口说道:“我家主人是天门之主,至高无上,归顺了,荣华富贵,不归顺,死路一条,你们这群叫花子能够为主人效力,是你们修来的福气,还不跪下谢恩。”
这话说得简直是狂得没边,难道你家主人是皇帝不成,丐帮群豪一向是向往自由自在,就算是真的蒙古皇帝,他们都不会真当回事,更何况这话只是从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天门说出。
群丐忍不住齐声斥责: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那二人各自发出一声冷笑,在黑夜当中徘徊。
萧峰见丐帮事情已了,至于如何处置丐帮叛徒的事,那是与自己无关了,就匆匆留下打狗棒,迅速离去,离了丐帮总舵后,先是进洛阳城中换了身衣服,到酒楼叫来叫来几坛好酒,现在事情已经了结,该去哪里呢?好像一时间迷茫了。心情烦闷之下,一连喝了数十碗酒,忽然一个声音说道:原来你在这里啊?”
萧峰一看说话的却是鲁忠,极为欢喜,道:“鲁老哥,你怎么来了?快来坐。”
鲁忠气喘吁吁的,很显然是拼了命跑来,走过来坐下后,萧峰为他斟了酒,鲁忠仰头就喝,喘了几下,算是顺了气。道:“小兄弟,你怎么不辞而别啊?”
萧峰笑道:“丐帮之事已了,小弟有些私事要办,所以就先走了,鲁老哥你不是应该在总舵么?”
鲁忠道:“老哥哥我看你一声不响的走了,就拼命追来,想到小兄弟你可能会在酒楼喝酒。”
萧峰道:“看来鲁老哥是来陪小弟喝几杯。”
鲁忠笑道:“那当然了,老哥哥很舍不得你啊,谁让咱们两一见如故,小兄弟,你现在要去何处?”
萧峰想了想,天下似乎没有可去的地方,唯独想去的就是陪伴在阿朱的墓旁,缓缓道:“小弟想去一趟信阳。”
鲁忠道:“反正老哥哥左右无事,就陪小兄弟一起去。”
萧峰也觉得一个人喝酒实在太无趣,有了鲁忠陪伴,至少喝酒不会寂寞,举起碗来,道:“既然这样,咱们先喝个痛快,再一同南下。”
二人连喝两三坛后,这才结账离开,出了洛阳后,一路上尽量走偏僻小路。
刚南下行走了几日,这一天二人正行到一片树林,就听得乒乒乓乓,传出兵刃交击的打斗之声。
二人心中好奇,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小路还有武林中人打斗,就快速进入林中,循声而去,看到林中的一块空地上,有七名黑衣女子正和一个身长六尺,十分魁梧,满脸络腮胡须,使一口单刀的壮汉相斗。
“田不迟,今日你逃不掉了,拿命来。”其中一声女子的轻喝发出,声音虽然轻柔,却也让二人听得清楚。
萧峰还没问,鲁忠已经先说出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人称“摘花准时”的田不迟,这人一向贪花,却有个特殊癖好,就是他看上哪家姑娘,就会留下字条,说会在何时前来带走人家姑娘,结果无论人家怎么防备,他都准时把姑娘掳走,事后却没有杀人,把人送了回来,可惜生不如死,他就自号“摘花准时”,许多正道中人也曾想过抓捕他,无奈他轻功了得,人又狡猾,多次让他逃脱。”
武林之中杀人放火属于寻常之事,不过对于那些采花贼等却是深恶痛绝,就和现在社会监狱里看不起那些侮辱妇女的犯人一般。
萧峰既然此刻撞上了此等恶人,岂能让他再次逃脱,就和鲁忠在一旁掠阵,防止田不迟用轻功逃走。
“嘿嘿,你家田大爷可没想过要逃啊,倒是你们啊,田大爷不过是想找你们杨姑娘睡个小觉而已,你们一路追随田大爷到此,看来是想要代替你们杨姑娘来让田大爷睡一小觉了。”
话音中带有挑笑之意,那七名女子似乎被他的话弄得心中大怒,长剑变得快速疾刺,叮叮作响,发出铃音一般,清脆悦耳,剑身如同七道白练分别在田不迟的前后要害招呼,将他紧紧笼罩其中,若是寻常高手,早就毙命了。
而田不迟只以一柄单刀,左右招架,也是快捷无比,只是刀上发出的声音如杀猪,如刮锅,让人刺耳难受,也相对和七女的铃音扰敌相互激斗。
他们手中的兵器越使越快,几乎是团团白色的光晕相互交织碰撞,带起一阵阵风响,身法同样越转越快,皆是采用以快打快,肉眼难以观察到速度。
萧峰仔细观看以后,发现这些女子虽然剑法轻灵飘逸,身法也快绝无伦,而那田不迟能够一一招架,显然比她们更快,双方的武功也是相差甚远,只是几个女子站定方位,相互间弥补不足,这才能够和田不迟纠缠许久,这似乎是一套剑阵,能够让她们威力倍增,就算如此,七女还是难以挽回败局。
毕竟男女体力本就有差距,时间一长,田不迟自然就占得上风,而且这田不迟的轻功,比那四大恶人的云中鹤实在不遑多让。他似乎在故意戏耍众女子,一下子转到东面伸手要摸人家的脸,一下子又转到西面出手要抓人家的胸口,神情十分猥琐,只是每次均被其余诸女从后救援,这才没能得手。
鲁忠看不下去了,忙道:“小兄弟,我去帮帮他们。”
萧峰伸手拦住,他深知鲁忠非田不迟的对手,上去的话,非但帮不了忙,还会扰乱剑阵,给了田不迟可乘之机,这时田不迟开口道:“又来了两个多管闲事的,田大爷对于男的可不感兴趣,尤其是臭乞丐,哈哈。”
他说话的空当,手中出招仍旧不慢,并没有因此分神而被七女刺中。
忽然他刀势急转,掌心按在刀柄上,运功一震,单刀竟然刷刷如陀螺般急速转动起来,刀风凌冽,他对着七女一阵转动挥舞,刮起的劲风似乎都能将众人撕裂,七女似乎也知道这快刀十分凶险,纷纷向后避开,田不迟却是步伐不慢,刀锋每一下仍旧对着七女的距离不过数寸。
突然破空之声响起,田不迟回身一刀砍去,就听得叮叮声响,田不迟手中单刀脱手飞去,正插在一棵树的树干上,还不停颤动。
再看地上是掉落一枚铜钱,正是萧峰看到七女危机出了手,田不迟手臂感到一阵酸麻,这才知道遇到了高手,不过他知道自己轻功高绝,对方一定追不上,立即说道:“没想到遇到高手,田大爷今日就不陪你们玩了。告辞。”
转身施展轻功一跃急行,萧峰喝道:“留下罢。”挥掌凌空一拍,掌力急吐,犹如一道无形利刃,快速朝田不迟的背心拍来。
田不迟哇的一声,口吐鲜血从半空掉下来,犹如一滩烂泥趴在地上,仍旧不停吐出,再也无法爬起来。
这时候众女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去,对着田不迟伸手急点了几处大穴,让他动弹不得,这才走过来对二人说道:“敢问二位侠士可是丐帮中人,终南山古墓承蒙二位相救,在此谢过。”
萧峰尚未回礼,鲁忠大叫起来:“古墓?是终南山古墓?”
萧峰层听鲁忠说过,这终南山古墓居住的是百年前威震江湖的杨过和小龙女,他们夫妻二人在江湖上合称神雕侠侣,自从夫妇二人归隐之后,古墓派就很少出现在江湖,可是和丐帮的关系非比寻常,丐帮多数还是知道古墓的存在。
七名女子对于鲁忠的大喊大叫并无任何不悦,仍旧一副斯文有礼地说道:“正是,请问可是丐帮的朋友。”
鲁忠恭敬抱拳道:“在下丐帮三袋弟子鲁忠,这位是我兄弟萧峰。”
众女子大惊道:“原来是近日威震天下的萧大侠,难怪有如此身手。”
萧峰摆手道:“萧某不过是一介莽夫,何来什么大侠,几位姑娘莫要过誉了。”
田不迟这时说道:“没想到田大爷栽在威震天下的萧峰手中,那就一点也不冤了,可惜没能和杨姑娘睡上一觉,真是不甘啊。”
最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七女其中一人怒道:“田不迟,你这恶贼,此刻还敢如此放肆,看我一剑宰了你。”
提剑就要刺死田不迟,被另一人拦住,道:“小香,不可冲动,此人对姑娘不敬,应该押往终南山听候姑娘发落。”
小香这才收剑,那叫住小香的女子名叫小玉,来到二人面前躬身一礼道:“小女子有不情之请恳求二位。”
萧峰抱拳道:“不敢,姑娘有事但说无妨,若是萧某能办,必定义不容辞。”
小香又躬身一礼,道:“这田不迟今日幸有萧大侠相助才能抓获,只是他狡猾多端,恐怕会逃走,还请二位能不能一同护送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