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跑了近11个小时，直到傍晚天色已经渐渐暗下，他们才到了L县。
L县是Y省出了名的贫困县，与邻国接壤。因为建在山梁，每年都需要用锁链来加固以避免因自然灾害而造成的城市下滑崩塌，所以，这里有全国唯一一个特殊存在的单位“防滑办”。
整个城区只有一条街道，每年的农历10月10日，这里就会举办闻名于世的长街宴。
即使很想目睹一下这场盛宴，但就现下的汤伟来说，反而庆幸现在距离过节的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因为堵车已经成为了长街宴时的一种节日气氛，而即便到了县城，距他们要去的村子还有十多公里的路。
华灯初上时，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远远的，间看见村口杵着一群人。
“来了，来了。”车刚靠近就听见有人在喊。
朝向阳向他叔借的这张小车是他刚发家时候的历史“文物”，村里有不少人见过，记得这款车型和牌照。
等在村口的那些人都是朝向阳的亲戚，远的、近的、还有瓜藤亲，有地出租的那一家也在里面，当然都是男人。哈尼族的女性地位虽说在近些年来有所提高，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们却只能待在家里和孩子们在一起。
“六姑爷（李春兰在所有堂姐妹里排行第6，故称），你们总算来了，刚才还说怕你们在路上耽搁了呢。”人群中一个穿着民族特有短衫的精瘦矮小的男人领头走了过来，边走边说。
“三哥，”朝向阳冲那汉子先喊了一声，又向其余的人招呼，这位称为“三哥”的叫李志雄，也是朝向阳的大舅哥。
‘三哥’拍了拍朝向阳的肩膀，说道，“这一路可不好走吧，累不累？”
“车子是我们换着开过来的，还行，这是我朋友汤伟。”
“早就听朝提起过你，这下总算是见到人了。”三哥显得很热情。
“三哥好，大家好！”
“哥好（齐声），”说着有人递上了烟。
“走走走，别在这磨蹭，饭菜早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来了。”三哥催促在大伙往家里去。
来到他家，正堂里还坐着几个长者，都是朝向阳媳妇那边的长辈。
“阿爸、四叔、五叔。”
“哦，是朝来了啊，小查他妈，可以准备吃饭了。”
“知道了。”厨房的方向传来了声音。
众多的兄弟叔侄挤到堂屋里，或坐、或站，朝向阳接这机会把大家给汤伟介绍了一遍。聊了没两句，汤伟正想借这机会问下租地的事，刚开口，就被朝向阳老丈人给阻止了，“你这娃娃，急酿，今天你们在家住，有呢是时间说。”
汤伟知道是自己X急了，只能乖乖听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大家说着闲话。
片刻后，三哥的孩子过来传话，告诉他们可以吃饭了。
“走吧。”他老丈人一声令下，众人前后脚的过去了。
桌上的菜肴很丰盛，大大小小十几个。
Y省是少数民族最多的省份，和在外面就餐的特色小吃店不同，在大部分民族的寨子里吃饭，饭桌上必定有酒，哈尼族也是如此。
酒是用小碗盛着喝的，一碗至少有200ML，敬酒时经常是人到碗干，很少有随意之说。
不过今天却是例外，大家都知道汤伟他们到这里来是办正事的，明天还得赶着回去，如果喝醉了耽误了事，反而不美。正因如此，他们这十几家男人才会都聚在这里（没有单独宴请的时间），所以敬酒时都极为克制，允许汤伟他们随意，自己却干了。
但即使这样，晚宴散时，汤伟两人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却也相去不远。至少汤伟觉得自己的整个大脑一直处在混乱之中，别说想事情了，甚至连简单的思考能力都快没有了。
这样的状态自然再也无法商谈任何的事，他们跟着三哥去了休息处，简单的洗漱后便早早睡下了，因为酒意，也因为这一天，他们确实很累了。
这一夜汤伟睡得很好，直到东方的天空微熹，三哥来叫他们起床，两人这才起来。
匆匆吃过早饭，他们跟着三哥上了山。
一路上这才说起那片荒山由来。
确切的说，那片土地是属于村里。这当然是废话，在华夏，就没有土地是私有化。
早些年，他父亲和村里签了协议，那片山地如果由他们家开垦，便可以让他们家一直使用。
但由于家里土地众多，人力有限，这片地就迟迟没有去整理出来。眼看着年限将至，如果再不开垦，村里就要把土地收回去了。
而由于一直是荒地，外来租地种植的人，为了省下人工，也不愿意租下这片地。因为村里人外出务工的关系，已经开垦过而且荒废的土地随处可见，他们家这块荒地在这方面便毫无竞争力可言。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这一家自然是心急如焚，但也无力开荒，所以一听说朝向阳他们想找土地种树，便想借此机会把这件事给了结了。
L县气候四季如春，那是好听的说法，直白一些就是“热”。虽说已是10月，但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太阳高悬于天开始发挥她的威能时，汤伟还是觉得疲惫和炎热的感觉同时在他的身体里呈现。
这样不适的状态，让他以至于当他听到三哥说“到了，就是这里。”这句简单的话语时，他有种如闻天籁的荒谬。
放眼望去，这里的山头杂草丛生，其间夹杂着不大不小的乱石堆，所以竟连低矮的灌木丛也不是很多。这样的地态根本不适合大面积种植农作物，难怪志雄家签了这么多年的约，却一直没来开垦。
“这块地一共有多大？”朝向阳问道。
“从这一片一直到那一片。”李志雄用手画着大致的面积。
汤伟默默地估算了下，少说也有20-30亩。这片地真要想利用起来，需要消耗大量的力气不说，各种开销也绝对不小。好在他们想种的是橡胶和胡椒，无须过于密集，只要有合适的地方能种下去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