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同于不治之地的督调城,以荷包定尊卑,贾不伪格外喜欢,再加上其腰缠万贯,自然而然,要有着自己的宅邸。五进院的园林结构住宅,论豪气与奢华,坐拥皇宫的孙宗才都得自愧不如。
这位受了太多惊吓的公主,到了宅邸之后,在婢女的服侍下沐浴。当她沐浴更衣完,换上上乘的蝉翼青纱,外披狐裘,不施粉饰,宛如出水芙蓉,天人之姿,偶谪风尘。这等容貌,只怕也只有东汉八斗奇才曹子建的《洛神赋》堪堪能够形容。
贾不伪不像孙宗才日理万机,他到哪里都是享受。斜躺在太师椅上,一只腿搭在一旁的方桌上,口中哼着南郡小曲,婢女亲自把切好的珍果喂给他。
屋里的地龙早已开始运作,隔着红氍毹,不用披裘袍,都能微微感到暖意。更不要说那一尊连皇宫都要自愧的加大号‘景泰蓝博山炉’,正燃着一品龙涎香,热气与香气缭绕四周。这种奢靡生活,小富之家想都不敢想,毕竟,龙涎香就算是最次的,燃一天也得一万金沙,更不要说这贡品龙涎。
婢女递送珍果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贾不伪缓缓睁开眼,看到那月旦国的公主款步轻身,向他走来。自认阅人无数,可看到这张面孔,还是得由衷地感叹,其美堪比花间皓月,望之让人不舍移目。
为了避免有些失礼,他勉为其难地把目光挪开,把腿从楠木桌上放下来,稍稍坐正,“以前听说月旦国人美如仙,一直觉得只是好事者夸大,今日一见,看来是他们表达能力差,仙可比不上公主殿下啊。”
这位公主梨涡微旋,轻咳一声,脸上娇羞转瞬即逝,神情急迫,“您真是贾将军的儿子?”
贾不伪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这时,那位公主忽然轻撩裙摆,欠身跪下,眼中星光闪烁,声音哽咽有哭意“还望世子殿下出手搭救、搭救月旦国,就看在昔日月旦国是贵国附属国的份上,可、可以吗?”
邦国公主给邻国将军子嗣下跪,于情于理都是万万不可为的,贾不伪惊地从太师椅上弹起,上前扶起这位公主。“我贾不伪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受月旦国贵胄一拜,这要是传到那些言官耳朵里,贾家只怕又要再加几百条罪名。”
当年月旦国与王朝建交,虽说是附属国,但地位对等,无论是哪一边的皇室,都远高于文武群臣。让月旦公主跪拜,这要是细说,可是犯上的大罪,诛九族都是轻的。
那公主哽咽着站起身,期盼地看着眼前的白发世子,“可、可您是贾将军的儿子,贾世子啊。”
贾不伪耸耸肩,“贾世子?呵呵,我更喜欢别人叫我贾老板,再怎么说,贾家是经商起家。对了,我没记错的话,贵国皇室姓李。”
那公主轻轻擦拭眼角泪痕,弱弱地摇头,“先祖曾与李唐朝建交,遥隔百里,指天枝为姓,曾姓了百年李姓。可后来李唐朝覆灭,仇家太多,只能取上半句,改姓百里,一直用到现在。”
贾不伪点头以示明了,“敢问公主名讳?”
她怯怯地答道,“辰安,百里辰安。”
贾不伪听后,微微一笑,后退一步抱拳弯腰,“辰安公主,恕臣只是一介贱商,难堪重任。这复国吗,您还是再找些有能耐的人,我贾不伪没那个本事,也没这个抱负。”说完,他无视礼节,懒散地坐回太师椅上,“不过辰安公主放心,贾某已买下万奴场十万奴仆,相信有不少是月旦国的子民,这样,都归于您管。另外,我会以王朝名义再资助您十亿金沙。再建月旦国也好,改朝换代自立邦国也罢,按您心情来,我一概不过问。”
他大手一伸,示意这位公主在一旁落座。
百里辰安并不肯坐下,她把双手抱在胸前,怯怯向前走去,美目流盼,“月旦国的国土在月芒山畔,族人世代受月光洗礼,那是族人世代生活的地方。我希望能回到那里,带领我的族人,重建家园。”
贾不伪努了努嘴,“月旦国可是被西域妖族魑洪打下来的,并不是那些拿不上台面的奴隶贩子。这要是打起来,那可是国战。都知道魑洪战车天下第一,配火妖剑奴,可远战可近攻。我爹在世之时,都没把我说必胜。现在我贾不伪现在要兵没兵,要将没将,说不好听的,拿头打啊?”
“可是、可是他们都说贾家符魂天下第一,我想以您的实力,夺回月旦城只是举手之劳啊。”
贾家符魂天下第一,这句话不知传了几百年了,似乎自从贾千秋累功官拜大将军之时就开始在江湖之上不胫而走。不排除这是一些眼红的文官耍的制衡把戏,但若真说起来,这贾家符魂天下第一,着实牵强。
退一百步讲,这句话甚至完全站不住脚,毕竟,就算是从出南郡便鞍前马后于贾千秋身边的执戟校尉都没见过贾家符魂,他那些远在庙堂只知耍弄笔杆子的半吊子文员,又凭什么知道的。做梦梦到的?那这也太准了吧,如果真是如此,那改行算命可比这当官来钱快。
“贾家符魂如果真是天下第一,我贾不伪也不至于东躲西藏,来到域外这混乱之地。”贾不伪不欲过多辩解,自个从木盘上拿起珍果,自顾自地饶有兴致地吃了起来。“现在的天下,是孙家说的算,求我没用。”
这位公主玉牙轻咬红唇,还想要再恳求什么,贾不伪已经站了起来,赤着脚踩着红绒毯,向门槛那儿走去。“公主若有兴趣,可以看到一场好戏了,守株待兔的好戏。同时惹了我贾不伪和白羽教,真是一条不知死活的大鱼。”
屋外,月满中天,把渠水照的波光粼粼。水车碌碌的转着,把那清凉之水带上自雨亭,形成一道道水帘,云垂而下。若是平常,贾不伪定会在园中赏月赏舞,毕竟,这有个国色天香的公主相伴。可是现在,整个庭院早已被白羽教中品的异士控制住了,这些擅长隐蔽的家伙,藏在一个个不为人知的犄角旮旯,只等着白日里那神秘人出现。
可贾不伪在此地等了两刻钟,庭院气氛依旧,连个夜猫子都不曾来过,静的出奇。他打量着四周,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此同一时间,他后退一步,一把揽住那公主的玉腰,抱入怀中,一股清香飘入鼻喉。
公主受到惊吓,下意识拼命挣扎。而贾不伪则在这时露出一副浪荡神情,轻轻撩了一下公主那羊脂玉般的下颚。
“我贾不伪可不像张老那般不解风情,既然花了大价钱,我自然得好好享受一番。”说着,贪婪地在公主胸前吸了一口气,伸手去解那秀颈上的系带。
贾不伪前后转变之大,这位公主被吓得花容失色,纤细瘦若的玉躯拼命地在贾不伪怀中挣扎,那双琉璃色的眼眸甚至留下了泪水。
可就在这时,庭院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夜猫子的惨叫,白发世子贾不伪嘴角上斜,自信满满地说了句,“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