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宴?”南昸宸接过南歌子递过来的手炉,“阿姊想去赴今年的梅花宴吗?”
“可是有何不妥之处?”南歌子挥挥手,示意拂柳将上次姐弟二人没下完的棋局端过来,她瞟了一眼南昸宸,继续说道:“你怕我在梅花宴上丢人现眼?”
“当然不是!”南昸宸斩钉截铁的说道:“阿姊你可是都城这些个小姐里面最出挑的,论样貌论贤德,你若说是第二还有谁敢争第一?我只怕你太贤德,平白遭了别人的算计。”
若是以前听到南昸宸说这样的话,南歌子早就不耐烦了,但如今重活一世,只觉得她这个弟弟的心思倒是比自己还剔透一些。
“阿姊,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和阿娘就是心眼儿太好,总愿意把人往好了想,但总有一些人,她担着仁义的名声,暗地里却做着害人的勾当,我只怕他们吃了你,连骨头都不吐一根。”
听到这里,南歌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你还感慨颇多。”随之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让我推了这梅花宴,但即便是我推了,也会有人让我出现在梅花宴上的。”
“阿姊说的是二房?”南昸宸小声说道:“我便不信,你就躲在屋子里装病,她还能来抢人不成?”
南歌子看着南昸宸,自己这个弟弟到底还是不够精明,二房的手段南昸宸可从未见过,自然也不晓得有多厉害。
上一世大夫人骤然离去,南歌子怕自己贸然前去梅花宴会给南家丢人,结果二房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请了皇后的懿旨逼自己出席。
害得她在梅花宴上落入水中,身子都被在场的王侯世子们看了个大半,最后还是楚溪云走过来给了她一件披风遮住身子。
可也正因为如此,南歌子鬼迷心窍的盯上了楚溪云,原本和苏家定好的婚约也就此作罢,南家一夕之间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
想到这里,南歌子放下手中的白子,上一世自从和苏家取消婚约之后,她一门心思都扑到了楚溪云的身上,也没再去打听过苏家的消息。
不过虽不知道苏家的事情,但和她订婚的苏家公子却真是个心善的,上一世南歌子的名声都那么坏了,他依然坚守着两家的婚约,若非是南歌子求着他退婚,他也不会决绝离去。
可即便这样,到了后来南殊病危的时候,还是苏家公子找人寻医问药,也算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阿姊?”南昸宸看着南歌子的白子放的随意,再去看南歌子的神情,便知她心思不在此处,“阿姊如果再心不在焉,玉儿可就要赢了这盘棋局了。”
南歌子回过神,她看着棋盘上的残子,黑子步步紧逼,白子已断然落入下风。
虽是如此,南歌子依然眉目含笑,她拾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中央,“玉儿,永远不要大意轻敌。”
便是这一步,却犹如涅槃重生,原本陷入僵局的白子逆袭而来,风卷残云间就将黑子吞噬殆尽。
南昸宸看着剩余的残局,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歌子,他怎么也不确信原来的臭棋篓子怎么忽而这么精进棋艺了。
殊不知上一世南歌子为了替自己报仇,亲自领兵杀入大金,棋局如战场,南歌子看了许多兵书才钻研出这许多进退取舍之路,便也在一朝一夕间养成了下棋的习惯。
南歌子看着恍然出神地南昸宸,话题却一转,她轻轻敲了敲檀香木桌,问道:“玉儿,苏家公子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苏家公子?”南昸宸还沉浸在方才的棋局中,他迷糊的摇摇头,刚想再来一局,少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睁大眼睛看着南歌子,“阿姊说的可是中书侍郎之子苏珵叶?”
南歌子点点头,“你觉得他如何?”
“他当然不行!”南昸宸立刻否决道:“苏家小门小户,不过是个小四品的官职,怎配得上太傅之女?”说到这里,他摆摆手,“不可不可,只等着日后让阿爹寻个理由把这门亲事推了才行。”
“这门亲事是阿娘给我定下的。”南歌子掀开茶盖,渺渺的热气散出来,让她看上去竟有了几分仙尘的意味。
“阿娘是不会害我的。苏家虽是小门小户,然性格淳厚,我嫁过去,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听到南歌子搬出了大夫人,南昸宸只得悻悻的闭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忽而又说道:“阿姊纵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的,反正有我在,也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你去。”
“什么混账话?”南歌子放下茶杯,“哪有女子一辈子不嫁人的。”
只不过,她会在嫁人之前把所有的血仇都整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