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醒的小孩显然有起床气,他抬头看了眼帘落小,眉头皱了一下恼怒道,“上了官道,向左向右都是镇子,你干嘛?要回去?”
“是啊。”帘落小轻嗤了一声,“你走吗?我带上你。”
“不走,爹不让动。”小孩有些恼怒,仿佛帘落小在逗他一样。
“爹?”帘落小微微诧异,随后就见那小孩目光看向倒在桌子上长眠不起的两个男人,就听他说,“那两个不就是爹了,谁买了我们谁就是爹。”
“那是伢人啊,怎么能认贼作父。”帘落小看着小孩说道,“谁知道他们买咱们要干什么?”
“这个我知道。”身旁一个临近他们的小孩被吵醒了,就见长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看就是非常聪明的那种,“一部分炼丹,一部分祭祀,据说他们魔国的小孩都基本上用光了,所以才来我们下理采购,所以说像我们这样的孩童有很大的用处。”
那个大眼睛孩子说着还扬了扬小下巴,一副很骄傲的模样。
“你知道炼丹和祭祀是什么意思吗?”帘落小说道,“那是弄死你的意思。”
“死了就死了呗,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在那之前能不能吃顿饱饭。”大眼睛有些惆怅,“我打记事起就没吃过一口肉。”
见大眼睛又似乎陷入一个奇怪的思维里面,帘落小又将视线看向那小孩,后者眼见要睡着了,被一注视立马察觉,他瞪了帘落小一眼,“我是不会走的。”
“为什么?你爹死了,他们管不了你了。”帘落小走到两个伢人身边,拿刀拍了拍他们的脸,“看到没有?”
“走又能走到哪里?”小孩闻言哼声道。
“回家啊。”帘落小说道,“你的家人难道不想你吗?”
“回家?”小孩略有嘲讽的模样看向帘落小,“以前我们村子出了个神童,就像你这样,可以脱身的那种,每次被家里卖出去,过十天半个月就能找回家,然后再被卖掉,时间久了也就出名了,后来爹们都不买他了,没招了,家里在卖他的时候打断了他的腿,但是断腿的货物又如何能卖的出去呢,爹还是没要,最后气的家里人给他一顿毒打,又扔到了臭水沟。”
“后来他逆袭了吗?”帘落小问道。
“什么?”
“就是他后来怎么样了?”
“当天下午就死了,后来家里人心疼,把他捡回去跟隔壁邻居换的半个孩子。”小孩说道。
“照你这么一说,下理简直是地狱啊。”帘落小听了心里一沉,他这样的小孩,被人捡了非扒皮吃了不可。
“魔国才是地狱,下理是为了生活。”小孩说道,“谁让我们没有饭吃呢,跟你说了那么多,赶紧把桌子上的食物给我拿来,我饿了!”
帘落小闻言点了点头,走到桌子前将那些残羹剩饭打包,酒也收了起来,一些用得到的都被他塞到一件破衣服里捆在后背,然后走到小孩面前,将一小把干粮塞到他的嘴里。
“这世道礼坏乐崩,进镇子跟入虎口没有什么区别。”
走出小屋外,帘落小看着官道前后,在月光下,那里有一座大山,里面虽然可能会有猛兽,但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去处。
确定了目标,帘落小向那个方向走去,只是没出多远,就听见身后小孩的嘈杂声,他回头看去,就见后方火光冲天,暗自庆幸自己出来的早,凭借自己的没心没肺和瘫痪经验,在这深山老林里熬到成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在帘落小继续前行没几步的时候,突然天空刮来一阵黑风,紧接着就见一个浑身披着黑布衣的青年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青年男子鼻似鹰嘴,眼似夜枭,看到帘落小后哈哈大笑,“果然如同那孩童所说,这还有一个。”
随着声音落下,帘落小就感觉天翻地覆,下一秒就是身子一疼,自己竟然被扔回了之前的小屋,此时那些小孩也全部惊醒,正紧张地看着那些身穿盔甲手举火把的侍卫。
“谁告的密?”帘落小拍打了下灰尘,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
“我。”那之前被喂饭的小孩说道,“他们给吃的。”
“嗯,不错。”帘落小点点头,就要站到一群孩子里,不过紧接着就是脖子一紧,他被之前抓他的黑衣青年用马鞭给套住了脖子。
“你得站那边,这么小就如此机灵,又杀掉两个伢人,是个好苗子。”那黑衣青年对转过头来的帘落小笑了笑,“把你做药引子或者祭祀太可惜了,留下来给老祖喂蛊最合适不过。”
“给蛊当食物吗?”帘落小问道。
“没错,炼制灵蛊不容易,讲究很多的。”黑衣青年笑呵呵地说道,随后向身边的侍卫发号施令,“虽然路上捡了一波便宜,但是城内的童男童女该抓还是要抓,另外能生育的女人也都给我带走,只有地多,庄稼才能多啊,哈哈哈哈!”
听那黑衣青年的话,帘落小老实的站在那里没有出声,他确信自己死了,而且受到了惩罚,来到了地狱。
远处是哪座城池,叫什么名字,帘落小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第二天的时候,一大群捆着绳子的孩童和女人被抓了回来,他与一群穿着得体的孩童系在了一起,与大部分的孩童分成了两队。
“穷苦人家的向来逆来顺受,从出生就做好了被换粮食的打算,甚至自己成为肉食,这样人的灵魂天生就压抑,没有反抗精神,也就是说不灵。”
通往另一条路的规程上,黑衣青年跟身边的侍卫说道,“而哪一些穿装得体的就不一样了,这些孩童从小娇生惯养,蛮横不讲理,嫉妒心强,占有欲大,有着自私的恶,灵魂自然被韵养的有攻击性,这种人死后心中执念必然要比逆来顺受的那些大,更容易滋生恶魄,是炼制灵蛊的不二材料。”
“可惜少城主不能出手,否则别说那一城,就是一国的孩童都能抓过来给老祖修行。”那侍卫听了点点头,又奉承地说道。
“放屁,我要是动手了通云宗那边能干?”黑衣青年闻言皱了下眉头,“我过来也不过是保障他们不出手罢了,两边这些年也没少动过手,损失都很大,为了凡人界这点事,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