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剌尔村后,喏咔他们却被单独带到了部落中,靠近最南端的一间很大很宽敞的木房里。
房屋大厅的正中陈设着一张巨大粗糙的、长方形桌子,桌子周围摆满简陋的椅子。
房屋穹顶虽不高,桌子也不高级,但足以让人感到这里的威严气氛。
族长让喏咔和木木格父子在这里等候,他把洼利带过去,先和部落(剌尔村)长老们商议一下,而后再过来与大家商量喏咔们的下落。
听族长要去商议自己和儿子、喏咔的下落,就知道这是要商量是否留下他们,故而,木木格非常卑微地向族长说着谢谢,并躬身送走族长。
木头鬼已被洼利的美丽弄得五谜三罩,抱着包裹,呆傻地想着洼利。
喏咔见桌子空荡,纵身上去,就躺了下来。
木木格可知这个桌子的庄严,忙叫喏咔不要谁在桌子上,可喏咔根本就不理会,木木格不敢对喏咔强来,只好打量着外面的玄衣人,但见他们并没有阻止喏咔的意思,也就罢了。
喏咔睡了一会儿便醒了,显得心事重重,睡眼松醒的看看桌子,又看看大厅上下,不见洼利,只见几个监视他们的玄衣人在外面游来荡去,再看木木格和木头鬼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喏咔见洼利迟迟不回,见周围清静,觉得趁这个时候,可以想想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些事。
自离开狼群跟佝口出来后,喏咔觉得一直都很紧张,精力大多放在具体事情上去了,没有时间想,现在,没有人追杀,也没有人打扰,自己应该好好想想了。
喏咔把魔珠问题放在首位。
从放置魔珠的盒子的那种说不出的古老诡异的造型来看,魔珠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明珠或宝珠,一定与这个怪怪的吐罗世界的历史有关。魔珠具有的那么大的魔力就足以证明,吐罗世界不是自己一下能力理解的世界。
虽然魔珠确实伤害着自己的身体,但没有魔珠的魔力自己就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
在狼群的那七年里,自己并没有感觉得魔珠对自己有什么不好,而自从跟佝口出来后,自己就感觉得不对了。
大脑里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怪怪的声音,而且,自己的骨头经常会出现难忍的瘙痒,有时候还会钻心的疼。
尤其是哪天在及子铺里杀掉偷袭自己的人后,这种感觉得越来越强烈。
佝口这个老滑头,一定知道这玩意会给自己的带来这样痛苦,但他不说。虽然他不说,但他会告诉自己怎样控制。
其实这种控制就从意念上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控制好愤怒的情绪,魔珠对自己的伤害就会减轻一些。
在得到血珀的那一天,自己确实很高兴,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和控制血珀的能力更加强大,但骨头里的瘙痒和疼痛却越来越频繁了,大脑经常会出现空白,而自己在大脑空白的那一段时间,干了什么,自己根本不知道。
自己的幻觉幻听,好像越来越严重,老看到一些自己从未看到过的事,也经常会听到一个嗡嗡的声音,最常在自己紧张,特别是打斗的时候出现。
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老爱犯困,而且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都说自己的长得像个小孩而不像一个十三岁、却像六七岁八的人,这应该就是魔珠所致。
自从到了狼群,自己就慢慢养成了靠直觉想事和做事的习惯,而且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靠着这种自觉,无数次的让自己躲过灾难而救了自己的性命。而自从离开狼群后,这种直觉告诉喏咔,他有生命危险,罪魁祸首当然就是救了自己的魔珠。
自己身体出现了许多不好的迹象,而这些迹象表明,自己真的离死不远!这是来自身体的直觉,只能相信这种直觉。
自己从出生到今天不过短暂的十二三年,自己就好像来到了电影里,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一切也都和自己有关。
那些在吐罗世界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就像按剧本来似的,而自己呢?没有剧本。
想到这儿,喏咔不禁莞尔。然而,苍白的脸依然难掩那一丝苦涩。
喏咔感慨生命的无常,更感叹自己在如此短暂的生命当中,际遇竟会如此诡谲!喏咔面对自己提出来的问题,该怎么办,只能苦笑,没有答案。
想到魔珠,喏咔只能暗暗在心中说:“不知道哪天又会发生啥,随它吧!”
接着,喏咔思考起,来到剌尔村后该怎么做?
佝口在和自己分开时,单独跟自己说,鬼戎人在戎人里最低贱的,而鬼戎自来尚鬼怕魔,胆小而自私,提醒自己,不要轻信他们。
尤其是剌尔村这种寄居他人的部落,更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能力,否则会被他们认为是魔,而对自己不利。
喏咔是有些相信佝口的话的。毕竟自己在养父那里是生活了五年,而且根本就没有跟什么外人接触,并不了解外面的是世界,也不了解鬼戎人的习性。
但是,喏咔在救养父时,碰到的那群被贩卖的鬼戎人,所表现出来的胆怯、自私、怕事和冷漠,让喏咔感到莫名的恐惧。
剌尔村部落的鬼戎人会不会也是这样?这不得不让有过一次与鬼戎人群体打交道的喏咔疑问。
佝口说吐罗世界比狼群复杂多了,喏咔这时相信了。
喏咔认为如罗世界让他感到害怕的反而不是其他,而是人,这种想法,让喏咔感到,这个世界跟自己前世所认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佝口还告诉自己说,自己的身世比较复杂和敏感,绝对不能对外人说起,就是自己的哥哥姐姐也不能说。
如果,佝口所说的鬼戎的情况果真如此,那么自己该怎么办?至少,自己是知道了,自己还是鬼戎口中传说的“魔鬼狼娃”这样的邪灵。
剌尔村的人要是知道了,他们会对自己做啥?尤其是,会对姐姐洼利做出什么事来?哥哥姐姐来到剌尔村并不太久,如果他们知道洼利的弟弟就是“魔鬼狼娃”,他们到底会怎么样处理或者对待哥哥姐姐?
喏咔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很久后,便告诉自己,如果真是那样,只要剌尔村的人不伤害哥哥姐姐,自己就离开剌尔村,也不用管佝口了,自己就回赤滩,回到狼群。
在剌尔村,为了不暴露自己就是鬼戎人口中的“魔鬼狼娃”,那自己就和以前一样,来个装聋作傻,包括对洼利和洼水。
想着自己决定这样对洼利,不觉有些难过,暗自对洼利说:“洼利啊,喏儿不想这样,但喏儿也是没办法啊!”
再就是,最令他头疼的的自己的身世问题。
已经找到了洼利和洼水,也算圆了一个梦,但自己在魔珠的折腾下,总感觉自己有一天无一天的,不知道哪天回死去,或变成啥玩意。
如果找到亲生父亲,搞清楚自己的身世,然后,在自己还没被魔珠夺去生命的之前,为妈妈报仇。还能实现吗?
喏咔想了想,答案是不知道,看情况再说。
喏咔从小就暗自对自己发过誓,长大以后,一定要让洼利过上好的生活。
当自己从佝口那里得知自己母亲是中太公主时,心里一下活泛起来,这是不是让洼利过上好日子的一个好机会。
可是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来看,这种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
自己在这个时间还有多长时间?喏咔的直觉是,不会活得太久,一年两年,大概就是这么个时间了。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搞清楚自己母亲的事,而得到母亲家人的帮助,让洼利和洼水过上好日子,比登天还难。
就算在这个短短的时间里,能办成,可当自己一下完蛋后,洼利可跟自己的亲人没有丝毫血缘关系,自己的亲人会跟自己一样对洼利好吗?
光想有什么用呢!就算母亲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自己又到哪儿去找呢,这需要时间啊!想到这儿,喏咔乜了肚子一眼,暗自对吐罗魔珠说道:
“唉,他娘的魔珠啊!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恨你。反正是你让我活到现在的,你要我的命,也是应该的。至少,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知道母亲的亲人,我认识一下他们,而后安排好洼利。你再拿走我的命,行不行呢?”
要不要把吐罗魔珠还给佝口,以及佝口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拿回魔珠?
这个问题,喏咔以前想过,现在想法也不变,就是随他佝口,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喏咔放到最后来所思考就是,要不要告诉洼利自己的一切,包括前世的记忆,以及自己的身世,告诉洼利?
这两件事,都会吓到洼利的。就算自己一五一十地跟洼利说了,而洼利听了也能接受,可一旦洼利知道自己就是“魔鬼狼娃”后,会不会把自己有前世的记忆,也当做魔来看。
而当剌尔村部落的人,知道自己是“魔鬼狼娃”后,会不会逼洼利讲出自己的一切。
最让喏咔担心的还不是洼利知道自己有前世记忆的问题,而是知道自己身世的问题。
如果洼利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很难说,这会给洼利带来巨大的危险。这样不是在害洼利吗?
起初,喏咔并不太相信佝口说的自己身世,认为佝口具有强烈的目的性,说话只能听一半,但在自己碰到眼一刀和苏土尔王后,从所发生的一些细微的事来看,自己的身世确实如佝口所说。
别说眼一刀说出参与杀害母亲的那些人的名字,都是各王国的身份不一般的人,就连苏土尔王都参与了。怎么能说这件事不会牵扯知情人的性命呢!
因此,万万不能告诉洼利自己身世。
“但愿不是自己想的这个样子!”喏咔暗自笑道,可喏咔不认为这是想多了,发生的很多的事情,都证明自己母亲的事情牵涉甚广,也很复杂。
喏咔在心里把以上五个方面的问题,都捋了一遍后,又想了想自从见到木木格和木头鬼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决定继续做个怪小孩,来掩护自己。在暗处总比在明处容易看清一些事。
再说,这样做,一来给自己一点时间,来观察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二来静静地观察剌尔村情况,如果情况不对,在保护好洼利后,自己悄然离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