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洲近来出了件大事。
清河洲的知府大人跟着圣上外出巡查的日子里,他前两年娶回家的续弦娘子纵着他先头原配娘子留下的大儿子在外头寻花问柳不说,还使了银子让人找了位身段好却染了脏病的姑娘伺候他。
那位姑娘将知府家的大儿子视为自个儿的救命稻草,盼着他能带自个儿出这个火坑,自然使出了浑身解数,将他迷得神魂颠倒,整日只知道同她厮混。而她身上那些小疙瘩,也一概被她以蚊虫叮咬搪塞过去,她说这话时的那副楚楚可怜样,直叫知府家的大儿子大呼:“这些蚊虫可真是恼人!可怜我的心肝肉,这细皮嫩肉被咬成这样!”
就这样过了个把月,等到知府大人回府时,他那位大儿子早就被脏病折腾的没了人样。整日躺在床上,凭着对他那位继母的怨恨,倒也是撑到了他父亲归来。
之后的事情,便是清河洲的知府知晓自个儿那位续弦的歹毒用心后,坐在大儿子床前老泪纵横,直言是自个儿害了他。
茶馆里的说书人说起这事儿,总是唾沫横飞。最后一拍桌案,总结道:“不论哪家的续弦娘子,瞧着先前那位留下的儿女,都觉得是根刺扎着!整日里绞尽脑汁想着的定是如何将它除去,哪里会真心待他们好!”
对于这话,应了旁人约前来喝茶的沈宗敬嗤之以鼻。
什么有根刺?什么绞尽脑汁除掉它?
那是都是旁人娶续弦时没得擦亮眼睛!他沈宗敬可不一样。他娶的续弦的娘子,可是先前原配娘子嫡亲的妹妹,是他家那位原配娘子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的亲姨母。
沾亲带血的,哪能同那些没有半点子血缘关系的相比。
再说了,即便是真真苛待了他那闺女。只要那位续弦娘子将面子功夫做足,不叫外人看出一丝端倪,苛待也就苛待吧。左右是个女娃娃,他沈家的家财不论怎么样都不会传到一个女娃娃手里去。
沈宗敬先前那位娘子体弱,回娘家的路上染了风寒,再之后便一病不起,多年来一直卧床。
这么多年,他除了遍请名医,广招天下炼丹术士为她医治外,便是以夫人的名义放粮施粥,分发冬衣救助百姓。他做这些,并非自个儿本性纯良。
他那娘子,自生下来起,便旺得很。旺得他老丈人连跳三级成了京官,也旺得他小舅子高中状元。
如此一位贤妻,到了婚配年龄,提亲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他当时为了迎娶她,在老丈人面前赌了誓,要同她一辈子恩爱白头,缠绵到老,绝不纳妾叫旁人影响了他俩的感情。
如今老丈人尚且健在,小舅子官运亨通。即便他膝下只有一女,他又怎敢违背誓言,动了纳妾之意。只能做些善事,为他那位夫人积些福泽,盼着老天垂怜,让她的身子骨早日痊愈,好为他沈家开枝散叶,最重要的是诞下一个男丁,继承家业!
幸运的是,他老丈人一家觉得自个儿闺女多年来未能给他沈家添个男丁,自知有愧。多年来,对他也是百般扶持,也将他捧成了清河洲数一数二的人物。
到了后来知晓自家闺女确实是药石无用,不久便要撒手人间后,便麻溜的安排家中那位时常来探望亲姐的二女儿,借着舍不得亲姐的名号,住进了沈家。
这一住,便住成了沈家的续弦娘子……